都给老子冲!”
方重勇收罗了十几個掉队的银枪孝节军士卒,捏合起来作为扫尾的队伍。他们看到路边若是有还在痛苦呻吟的吐蕃禁卫军伤兵,就会派人上去补一刀!
方重勇一边跑,还一边用大喇叭催促掉队的将士不要摸鱼!
借着银色的月光,恩兰达扎路恭的嫡系队伍,在茶马小道上往西边大通方向,一路亡命狂飙逃窜。
时不时有人因为体力不支掉队了扑倒在地,瞬间就会被后面追逐的银枪孝节军士卒顺手斩杀。
比杀一只鸡困难不了多少!
两支军队就这样你追我赶,一路奔逃了两个时辰。大概天空吐出鱼肚白,方重勇才带着几十个落在后面的士卒,在一众亲信的簇拥下,来到队伍的最前面。
此刻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还站着的吐蕃人了。
辕门二龙带着一百人在前方一里地布防预警,其他人都在这条谷道内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喘着粗气。众多银枪孝节军的士卒,都是身体一阵一阵的脱力,连手里的刀都要拿不稳了。
手脚都在发抖,酸痛异常。
你跑我追,银枪孝节军硬是追这支吐蕃禁军追了两个时辰!如同饿狼咬住胳膊不松手一样!
有没有吐蕃人逃脱不好说,但方重勇在队伍最后面沿路清点了一下,地上随处可见的,几千具吐蕃军士卒的尸体,那是作不得假的。
最起码,此战也是把这支吐蕃禁军给打血崩了,没个一年半载恢复不了战斗力。
何昌期像是在血水里面泡过一样,要不是那个一眼可认的标志性圆脑袋,方重勇都还以为他去了一趟片场,拍完了一部恐怖片才回来。
“节帅,昨夜一战,还真是凶险呐。
本来末将以为自己已经很勇了,没想到节帅才是大智大勇!
您才是真的勇啊!”
何昌期一屁股坐到树林边的一块巨石上,长长的舒了口气,看起来颇为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很认真的对方重勇竖起一根大拇指。
很多事情,他是后知后觉,但方重勇下令却是先知先觉,这里头的差距大了去了。
昨夜乱战,就是靠的以快打慢,双方防御基本都是无。谁反应快,谁打得更坚决,谁就能将胜势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到后面,一方追一方跑的局面已经形成后,吐蕃军这边哪怕韩信来了也没法扭转局面了。
这便如秦赵瘀与之战赵奢说的那样:其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
所有这些事情,也是何昌期现在冷静下来,脑子才转过弯来想到的。
而方重勇一开始就没想跟吐蕃禁军玩什么战术配合。就算你刀术冠绝天下,我只练拔刀术,让你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也活该是这支吐蕃禁军倒霉,他们以重步兵为主力。不披甲完全发挥不出实力,当然了,披甲的话……几十里路几十里路这么连续行军,吐蕃铁甲里头最轻的也有十五公斤了。
套这玩意在身上长距离行军,难道不是嫌命长?就算没被敌人斩杀,自己走路也累死了!
所以方重勇昨夜的断然指挥看似鲁莽,实际上背后已经飞速计算了胜率。
狭路相逢勇者胜,莽一波的胜率极大,他就是赌吐蕃人同样没有披甲。
同样没有披甲的银枪孝节军,要是莽一波披甲的吐蕃军,估计会死得很难看。在黑灯瞎火的夜晚,完全看不清敌方装备,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战前决策,这本身就是将领指挥水平的体现。
这一波,何昌期是真服气。
换了他当主将,虽然可以悍不畏死,但一定不敢像方重勇这么莽。
很多人都能在事后指责方重勇用兵鲁莽不计后果,可是军队里面,都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的。
赢了,那就全盘通吃,你甭管我是怎么赢的。
“别愣着啊,带几个俘虏过来,本节帅要问话。”
方重勇对何昌期呵斥了一句。
不一会,那名行军向导带了个身上好几道伤口,却依旧没死,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的俘虏。看装束,应该是个吐蕃高级军官。
“我问你,你们这队人马,深夜行军,是为了什么呢?
如果回答得我满意,我可以放伱走,并且我的部曲都不会把你怎么样。”
方重勇看着那人沉声问道。
行军向导跟对方翻译了一下方重勇的话,那人先是一愣,然后也没纠结什么,直接把此行的目的说了。
“他们这队人马,是打算绕路攻鄯州城的,也就是陇右节度使驻地。”
行军向导说完又向那位吐蕃军官反复确认,问了一些话,终于确信对方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