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自从三弟出生,姐姐就将她们家分成了两派,在姐姐心里,他们三姐弟才是这支的人,三弟才是这支的未来。
她原先以为姐姐只是气恼爹爹重视家族胜过小家才这样想。
可不知从何时起,她们姐弟要比整个舒氏的人都要出息,竟成了她姐姐的执念。
比所有的族人都有出息,要让舒氏一族仰她们姐弟的鼻息,要让颐指气使的族长唯唯诺诺,要让嗣兄无颜相见,要让三叔谄媚奉承,要让她们爹爹承认自己有眼无珠……姐姐的执念好像是每年都在增加。
姐姐有没有因此压力倍增,她不清楚;可是她却感觉,愈发喘不过气。
甚至,她在姐姐面前,常常有种想要逃回书院的冲动。
可是每次升起这股冲动,她又总是自责自弃,感觉自己白眼狼一般。
这样反复交织却又对立的情绪,常常让她困顿迷茫,时而感觉了无生趣。
直到她睁开眼睛正视侯府里的女郎,她才发现原来女郎也能活得这样张扬。
撇开偏见固执,认真探索对方的美好,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京都和山城大不同,原来女郎也可以掌控自己的人生。
原来,像郎君那样走出后院,学想要学的、做想要做的,才是自由快乐。
“小姐,该就寝了。”丫鬟的提醒,让舒雅静从思绪里醒来,眨着眼,感受着鼻翼之间的清凉。
“好。”舒雅静从榻换到了拔步床,手里捏着的信封却从始至终没有松开。
拔步床里自有一盏青铜宫灯。
这灯极有意思,烛火在灯罩的增效下显得格外明亮,向左一拨灯灭,向右一拧灯亮,若是不小心打翻了,烛火自行熄灭,整个宫灯亦是合拢关闭不见缝隙。
有这宫灯照耀,合上床帐,拔步床里面亦能看书习字做女红。
“小姐,不要看太久的书,仔细眼睛。”丫鬟放下帐子之前,仍旧仔细叮嘱,哪怕她要在帐外陪伴,之后还会时不时提醒一二。
舒雅静笑着说好。
直到床帐放下,她温和的笑容,才悉数变成了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