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罗氏叹气道:“真是可笑至极,我记得清楚,当年我出阁,堂姑还回来添妆,话里话外亲近,我们差着辈分,可她素来待我亲厚,像长姐似的,没想到竟然如此……夕。”
伯夫人道:“还是不能做亏心事,这回被翻出来,她颜面扫地不说,怕是连儿子前程都要耽搁了。”
郭络罗太太年岁比伯夫人还略大些,早年也是子嗣艰难,曾经主动抚养小叔子明尚的两个庶子也是这个缘故,当时想的是过继嗣子。
结果后来添了独苗,比八福晋还小两岁,今年才成丁,眼看着就要补差事。
听说之前亲事有了眉目,也是正蓝旗的宗女,只是不是安王府系宗女,而是信王府的旁支。
觉罗氏点头道:“嫂子放心,我又不是八福晋,不会掺和此事。”
八旗之中败家的人家多了。
难道找个理由,就能将变卖的产业都要回去,那才是闹剧?
伯夫人这才放心,道:“要是咱们家没有出来个皇子福晋,这个时候想要掺和也就掺和一把,可舒舒是皇子福晋,家里行事越发要小心谨慎,就不能如此刀。”
要不然的话,显得是董鄂家猖獗,借着出了个皇子福晋就蛮不讲理。
钱有什么用呢?
要是为了钱财影响了孩子,让舒舒在皇家难做,才是得不偿失。
觉罗氏想了想,道:“郭络罗家近些年没落了,八福晋跟安郡王府关系紧张也众所周知,我那兄弟耳根子软、弟媳妇贪婪,怕是不肯消停。”
到时候就怕他们在外头打着舒舒的旗号。
伯夫人立时带了冷肃,道:“她要是敢来找你,你只管叫我,我来跟她说,要是敢坏了舒舒名声,她那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就等着砸手里吧!”
觉罗氏忙道:“哪里用嫂子出面?难道我不是亲额涅?”
“还真是不能说嘴,妯娌俩正提起当约束福松阿玛跟继母,就有丫头进来禀告:弘夫人,舅太太来了……”
就是福松的继母马佳氏。
原本因为福松的亲事,马佳氏存了私心,想要将她那个毁了脸的侄女说给福松,被觉罗氏给教训了,不许她再登都统府的门。
后来福松分户,还在吏部正式补了差事,马佳氏就心动了,晓得不能离了这门贵亲。
借着觉罗氏生产,“洗三”、“满月”的喜庆日子,她都不请自来,先跟觉罗氏陪了罪,而后奉承的不行,也不会骚扰福松。
不许登门的禁令也就翻篇了。
觉罗氏与伯夫人妯娌俩对视一眼,觉罗氏道:“请进来吧!”
少一时,马佳氏就被引了进来,手上戴着明晃晃的金手镯,身上的衣裳也是簇新簇新的,却是不合时宜。
毕竟新衣裳还罢,这首饰讲究些的人家都换了玉器,不戴金银上身了。
“大姐,这回您可得给您兄弟做主啊,都是咱们家的产业,这算下来十来处”
马佳氏说着,两眼放光:“那可是海淀跟大兴的庄子,还都是上千亩的大庄,还有东四大街的铺面,现下几千两银子都没地方买去”
满屋子都是她清点产业的声音,嗓门都比平日要高,腰杆子都比平日里更直。
觉罗氏看着好笑,道:“那不是阿玛生前卖的么?我去哪儿做主去?想要找阿玛对账,也得个三、五十年后,到了地底下再说”
马佳氏卡脖了,看着觉罗氏,眼见着她真没有插手的意思,不由急了,道:“您可不能束手旁观啊,我们爷可是您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八福晋那头,还是隔着肚皮的兄弟,都出面张目呢!”
觉罗氏道:“所以外头现下怎么说八福晋的?”
“马佳氏:4”
是不大好听。
“缺心眼”、“没教养”都是轻的。
“白眼狼”、“泼妇”都成了提及那位的固定词汇。
马佳氏讪讪道:“那不一样,您是长姐呢,长姐如母。”
觉罗氏摆手道:“别往这上扯,我可不缺儿子,你们想要跟着起哄,你们自己上不必捎带我,也不许打着福晋的旗号,否则我这长姐也就代没了的阿玛、额涅做主直接给你一封休书,放你攀高枝去!”J。
马佳氏坐不住了,起身带了急促道:“大姐怎么说这话,我这些年嫁进来,生儿育女,服侍老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觉罗氏看着她道:“反正话告诉你我的脾气这些年你也晓得,之前看在两个孩子份上,一次次纵了你,如今妞妞十五,福柏也十三,不是离不得额涅的孩子”
“大姐。”
马佳氏咬牙道:“我们爷说了,只要大姐肯出面替我们做主,不管要回来多少产业,都一家一半,这样还不行么?外甥们也渐大了,这多几分产业握在手里也心安不是?”
之前她没说这个,自然是存了私心。
觉罗氏翻了个白眼,道:“爱做梦你们做去,我不做那白日梦!”
马佳氏还要再说,觉罗氏已经端茶送客。
马佳氏怏怏的,看着伯夫人,道:“夫人您说,这明明是郭络罗家理亏,难得官司都打到御前了,为什么咱们还装孙子?”
伯夫人道:“没有人拦着你们,要是你们手中有证据是宗亲跟郭络罗家骗买产业,只管去都统衙门、去大理寺递状子……”
马佳氏苦着脸道:“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还去哪里找证据?这不是想着如今八福晋那边应诉的是八阿哥,向来跟九阿哥交好,要是九阿哥出头代咱们家说一句话说不得还能私下里协商调解,也未必就要闹到公堂上……”J。
她安排得很美,却是消息滞后。
或许就是不上心。
即便晓得八福晋脾气不好,是个刁蛮任性的,还差点欺负了外甥女,她也想的只有自家能占多少便宜。
可惜董鄂家妯娌俩态度坚决,马佳氏乘兴而来,败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