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示意苏培盛搬了椅子,道:“徐大人请坐。”
徐秉义坐了,苦笑道:“此时此地,四贝勒客气了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道:“四贝勒是为檄文之事传召臣吧?”
四阿哥点头道:“科举早有规矩,点了主考官与副主考后就有侍卫跟着,要说像这檄文上说的收银索贿,那才是笑话;李大人提及,乡试放榜后大人曾口出不满……刀
徐秉义叹气道:“人老糊涂,忘了‘祸从口出’的道理,桂榜一放,臣是曾跟李大人抱怨过,恼他有眼无珠,点了姚观为解元,徐进锡第二,徐进锡早有才名,众所周知”
四阿哥皱眉道:“你早晓得不对,怎么没有报上来?”
徐秉义道:“臣没想到这么大动静,流言刚起时,还以为就是翰林院里不同科的翰林们倾轧。”
这次涉及到舞弊案的,除了康熙三十六年的状元与探花外,榜眼也没有落下。
榜眼的一子一侄都在桂榜上。
这檄文上也点出榜眼“为人居间,过付贿银”。
四阿哥道:“令侄也传召过来了,正在隔壁解题写策论。”
徐秉义起身,道:“臣有罪,不该‘亲亲相隐’
四阿哥冷了脸道:“你知晓令侄牵扯其中?”
徐秉义肩垂着,道:“之前只晓得他常被同学与乡人请到南城宴饮,今日看了这檄文,也就明白过来,怕是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
四阿哥没有发作,心里将此事捋了捋。
檄文这一环,倒是对上了。
要是没有高官显宦子弟牵扯其中,这举人们的底细不会被摸的这么清楚。
少一时,徐监生捧着卷子进来了。
瞧着他的样子,眼见着要昏倒的模样。
四阿哥示意人接了卷子过来,简单看了两眼,就皱了眉头。
看来徐秉义没有说假话,确实是为其他人不平,而不是像李蟠误会的为侄子不平o
就徐监生这水平,真要是榜上有名才是舞弊
木
次日,御前就得了京城的折子。
四阿哥将“舞弊案”的前因后果都详细写了。
起因是因解元人选有异议,徐秉义在翰林院讥讽李蟠,被其他翰林听到,当成是徐秉义怀疑乡试不公。
而后因李蟠同科的榜眼一子一侄都在榜,被其他翰林怀疑这同年之间有托请。
传到外头,就成了榜眼行贿,李蟠收银。
另有徐秉义之侄,在外接受宴饮,将今科举人的背景一一提及,被人借题发挥,写了檄文。
就有人打着徐秉义的旗号,私下里串连。
至于姜宸英徇私之事,也查清了。
解元姚观浙江宁波府人士,是姜宸英的老乡,进京后曾到姜宅拜会同乡前辈,也曾递文。
这都是科举惯例。
同乡、同年、同窗,是官场上最密切的关系。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姜宸英会被点为副主考,两人往来自然也无须避讳。
翰林院里的浙江翰林不少,姜宸英就跟同僚提起过自己这位同乡后辈,觉得才华横溢,是此科解元的热门人选。
等到榜单出来,他还在翰林院中提及自己的眼力好。
可是落在旁人眼中,就有内定解元之嫌。
折子后头,四阿哥还提了八旗举人“覆试”之事,并将众人的成绩写了,请旨此科举人是否都要“覆试”。
康熙看了,松了一口气。
那是他钦点的状元跟探花,他之前很是担心真有舞弊之事。
这要在史书上都记一笔。
现在一看,就是流言蜚语,并无实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