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斋是董家的生意,跟七哥这边应该不相干。
那就是裕丰楼,是七贝勒府的买卖?
没听说啊……
不是说南城的民人开的么?
好像东家姓高,并不是哪个王府的门人,就是宛平老户,那酒楼也开了好几十年。
七阿哥看着他,道:“你叫人查裕丰楼?别查了,那有乾清宫的干系……”
九阿哥实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桉,有些懵,道:“七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乾清宫的关系?那个姓高的是哪个大太监的侄儿,或是哪位保圣夫人的亲戚?”
七阿哥看着他,压低了音量,道:“你晓得銮仪卫吧?銮仪卫有暗线,高家就是隶属于銮仪卫,给御前收集消息的!”
九阿哥不由皱眉。
他当然晓得銮仪卫,就是前朝赫赫有名的锦衣卫。
可是那十间门面大的铺子,那四十八两银子的租金乾清宫知道么?
应该不知道。
这就更让人心里堵得慌了。
要是外头的王公勋贵的门人,过来敛财还说的过去,这御前的耳目敛财……
那往上报的消息,还靠谱么?
七阿哥既跟他透了底,他也没有什么可瞒的,就说了会计司官铺的租金问题。
“弟弟还担心冤枉了人,自己过去看了一遭,那三岔口的位置,十间上下两层的门脸房,皇城里生意最好的大酒楼,年租金四十八两银,不提别的地方,就是一墙之隔的地安门外大街,这样的铺子年租金要八百多两银子……”
“这不是一年两年的占便宜,裕丰楼开了好几十年……”
“会计司这么大的‘窝桉’就在眼皮子底下摆着,他们都充耳不闻,他们整理出来的消息,是真正的消息,还是他们想要让汗阿玛看的消息?”
“欺下还看不出,瞒上是肯定的了……”
七阿哥蹙眉,实没想到这其中居然有这么大的纰漏。
九阿哥意兴珊,从荷包里将总结出来的那一张纸递给七阿哥,道:“上午弟弟估算了一下,不好按照外头的行情算,毕竟谁都晓得官房的房租要便宜些,只按照外头的五成算,那这些年侵占的租子都要一百万两,裕丰楼这一处,就是小两万两……”
裕丰楼的那个铺子,在内务府卷宗上写的是五间,实际上多年之前就在旁边的空地扩建出来五间,已经是十间。
还是二层小楼,看着很是气派。
越发衬着那四十八两的年租金是个笑话。
七阿哥看着手中的纸,表格记录的很是清晰,旁边还有各种注释,相关年份,参考的时价。
他觉得棘手,看着九阿哥道:“这一、两年之内,你还是消停些,就算想要收拾什么人,也不用急着一时。”
九阿哥听了不忿道:“七哥您说什么呢?好像弟弟没事找事,多小心眼似!弟弟这是领了皇命,给九格格圈收租铺子,才发现这个,要不好好的,谁会想起来看他们交了多少租子?”
七阿哥道:“总算晓得轻重,既是‘窝桉’,你就别沾了……”
九阿哥眼珠子转了转,指了指景山方向,道:“七哥,年后可是多了个内务府御史衙门,从督察院调过来四个满御史……”
正好是御史衙门立威的时候。
之前九阿哥就有打算,最好是让御史衙门这里揭盖子,正好也震慑震慑这些散漫了几十年的内务府老爷们。
七阿哥看着他道:“不许多事,等上裁……”
九阿哥点点头道:“裕丰楼涉及到的银子,不但是会计司,应该还有御膳房那边,这宫里每年的‘边角料’不少……”
在册的宫女子,按例每日一斤猪肉,这一条水分就不少。
一日两餐,都是大锅饭,去哪里吃一斤肉去?
每顿有两个肉片就算好的了。
可是这猪肉还是要按所需采买入库。
要不然的话,这账就没有对上。
入了库以后,再成了“边角料”出库,回头就是一笔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