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的心思,都放在牛上。
她还是存了私心,专门唤了福松过来负责此事,道:“就是想着你闲着也闲着,四下里看看,多见见人。”
福松精神有些怏怏的,笑道:“姐,我没事儿。”
原来御前前些日子下令,往后乡试,要设官卷,而且还要停了宗室考试。
福松家虽革了黄带子,可是姓氏在这里,应该也在禁考之列。
他之前规划的是跟张家似的,儿孙都行举业,科举晋身,往后凭着本身吃饭,成为满人中的文官人家。
舒舒看着福松道:“不要太过沮丧,宗室人口孳生,丁口越来越多,觉罗都不禁外官了,有一日宗室也会的……”
福松叹了口气道:“姐,我晓得自己担心的太远了,可弟弟实不想儿孙混吃等死,或是只能往族亲、姻亲处打秋风。”
这种日子,自己直不起腰来,也给旁人添麻烦,不是立世的道理。
舒舒道:“等你自己熬到了一品,自能荫儿孙,再往后,曾孙子、重孙子辈的前程,那就随他们去。”
福松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性子,听到这里,振作起来,道:“姐放心吧,托您的福,我这起步已经比旁人强出太多,入仕三十年,就是踏踏实实升转,也能熬到二品。”
他又想起了牛的事,看着舒舒,就有些狐疑。
只为了奶食,不会专门叫了他过来。
姐弟打小一起长大,彼此太熟悉了。
外人瞧着,不会怀疑什么,因为舒舒在外头张罗的这些,什么百望山的庄子、大兴的庄子,都是吃喝为主。
大家说起来,只会说舒舒这位皇子福晋在吃食上精心。
可是福松晓得,自己姐姐是个不爱费事的。
但凡有什么费事的地方,肯定是有更好的收益。
可是这收购牛奶,制作白食,收益是什么?
舒舒没有急着说话,吩咐核桃道:“去膳房挑个冰镇西瓜来。”
核桃应声下去。
舒舒似乎陷入回忆,就道:“十七阿哥入秋就要种痘了,明年十八阿哥种痘,后年丰生他们也要种痘,可是‘水苗法’也好,‘旱苗法’也好,都不是万无一失,我想起一件事来,那是四、五岁的时候,有一次跟阿玛去南苑看牛圈,而后牧人安排他额涅给我拿奶皮子吃,我看到了他额涅手上有疤点儿,当时问了一句,说是小时候被痘牛传的,不过因祸得福,后来京城痘疫,她家里没了好几口,她都没传染上……”
这个牛圈是真的存在的,隶属庆丰司,只是前些年挪到皇城里了。
其他的,则是舒舒编的。
四、五岁,记忆恍恍忽忽的,可进可退。
牧人的老额涅,这个年岁,就算找到这户人家,老太太也未必在世。
福松立时明白了轻重,却没有想到功名利禄上,只当是舒舒为了丰生几个,才这样用心。
他问道:“姐想要试试更稳妥的种痘方法?”
舒舒点头道:“眼下的人痘,即便温和许多,可是也有伤亡,我不敢想,顶好在丰生他们兄弟种痘之前,找到更安全的法子。”
福松聪慧,想到关键之处,道:“姐没有让阿玛盯着此事,是担心功成了,功绩太高?”
“人痘”推广了十几年,还没有得全功,就是因为成本太高了。
成熟培育的痘苗要十来两银子,除非是乡绅富户,否则百姓人家压根就种不起痘。
要是真的换成痘牛身上的痘,这收集起来,就比痘年才能采集的人痘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