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罪人之后了,也要防着入宫使坏;可是任由他舅舅带回去,下场也不会好,八哥您看怎么安置?”九阿哥道。
雅齐布夫妇是八阿哥名下包衣,云传宗是孳生人口,也算是八阿哥名下的人。
这抚养接济名下孤寡,也是主子应有之义。八阿哥叹了口气,道:“我晓得了,会叫人去处理此事。”九阿哥过来就是说这个的。
谁叫这是哥哥,得给汗阿玛看。否则的话,毓庆宫那边有事儿,自己亲自过去;八阿哥这里有事儿,自己打发人过来,这对比之下,显得自己势利。
如今话带到了,他也就不留。还要往毓庆宫去。那一万六千五百两银子,还是要收的。
八阿哥也没有留人说话的兴致,巴不得九阿哥赶紧走,省得发现自己在刑部的窘境。
九阿哥入宫,直接去了毓庆宫。太子的消息,颇为灵通。早在九月初十,圣驾在汤山驻跸,带了诸皇子游汤泉行宫,毓庆宫就得了消息,这个汤泉行宫修建费用,不是内库出的,而是诸皇子
“孝敬”。太子不说如遭雷击,也差不多了。他这几日叫人私下里打听了一番,算是明白了缘故,心里给九阿哥记上一笔。
即便这两日九阿哥不过来,太子也打算叫他过来了。不管是作为皇父御宇四十年贺,还是万寿节贺,这诸子中,不是当他这个太子在其中,而且为首么?
要是诸子中,没有他这个太子,那就成了大笑话。因此,听说九阿哥过来,太子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九阿哥早得过舒舒叮嘱,也晓得这宫里没有秘密,尤其是毓庆宫这个,肯定有御前的耳目。
他态度很是恭敬,上来就请罪,道:“是臣弟疏忽,三月时行宫动工时,就该来给您请安,提及此事,结果当时弟弟福晋生产,家里一团乱,弟弟还接二连三的禁足,此事竟是疏忽了,前几日到了行宫,听营造司说银子不够用了,臣弟才想起这个来……”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个折页来,双手送上道:“去年十月里弟弟借钱,一是为了买地,二就是想着跟哥哥们一起修建行宫,都是弟弟思量不周全,没有跟您、跟其他哥哥们商量,就自作主张了……”这折子上是行宫各处宫殿的造价,还在后头标注敬献人。
太子没有动地方,示意身边小太监接了,递了过来。他看着九阿哥,带了几分打量。
是真忘了跟他提此事,还是记仇了?他素来随心,想到什么,直接问了,道:“你是真忘了?不是故意的吧?要是汗阿玛没有去行宫,是不是还想不起这个来?”九阿哥立时道:“您怎么能这样想?弟弟冤枉啊,您打开这折页就晓得了,早就是春天要动工时计划好的,一人一处,您承建的那是主殿!”太子轻哼了一声,打开折页。
上面字迹确实陈旧,折纸也有些磨损,不是新写的。等到看清楚第一排,就是主殿造价一万六千五百两,下一排是东次殿造价一万两,再往下是一排的一万两,最后是几千两,后头是三个小阿哥的名字。
太子的眼神在大阿哥几个字上顿了顿,神色稍缓。这样才对,大阿哥跟其他成年皇子,本就该一个待遇。
看着这个折页,他有些相信九阿哥可能真是疏忽了。毕竟谁都晓得,九阿哥懒散,不是个有长性的人,这想一出是一出,过后丢开手也寻常,否则那玉米跟土豆的功劳就不会白给了四阿哥。
他将折页合上,看着九阿哥道:“爷晓得了,回头打发人送庄票过去。”九阿哥怕太子占便宜,只占个名字,不肯掏银子,提醒道:“那您可得记得此事,正殿还没有修建完,这银子不到账,回头那边的工程就要停了,那是行宫的脸面,可耽搁不得!”太子皱眉道:“爷还会赖你这银子不成?”九阿哥忙道:“就是怕下头奴才湖弄,回头这弄两岔去,再耽搁功夫。”眼见着九阿哥生怕毓庆宫赖账的意思,太子从七分信变成了十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