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道:“儿子想简单了,只想着张大人老实,品级不高,可还有个皇子女婿、侍郎亲爹,旁人不敢怠慢,可太热乎这也受不了啊,万一哪个贪的狠的要拉张大人下水呢,还是叫人早些回来吧。”
康熙沉吟着,道:“杭州织造,你有什么好人选没有?”
九阿哥有些犹豫。
康熙挑眉道:“你还真有要举荐的不成?”
九阿哥摇头道:“儿子没有要举荐的,就是想要提个小小的建议……”
康熙示意他继续说。
九阿哥道:“儿子在内务府三年,最头疼的一个词儿就是‘联络有亲’,想想这个金家,之前跟曹家、李家也都是姻亲,这有好处,可是也有弊端,儿子就想着,顶好汗阿玛您选个跟曹、李两家没有姻亲的人家,这样对比着,说不得大家当差都更卖力了呢!”
康熙既调金依仁进京,自然也想过继任人选。
不是旁人,就是老保母孙氏太夫人的娘家侄儿孙文成,曹寅的表弟。
眼下九阿哥的话虽有几分道理,可康熙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他看着九阿哥道:“江南的情形跟京城不同,京里的衙门,需亲族避讳,需平衡,江南还不太平,需要稳定,内斗要不得,联络有亲对外也是一种震慑,要不然那督抚大员哪里会将四、五品的织造郎中放在眼中!”
九阿哥没有入朝,连部院都不熟悉,更不要说地方了。
他就不露怯了,只道:“那是儿子想的浅了,只想着天高皇帝远的,别一个个的都胆子养肥了,让他们盯着自己去,少些麻烦。”
康熙道:“你太年轻,只盯着贪墨不贪墨的,用人不是这样看的。”
他也看出九阿哥的行事标准,一是自己不贪银子,也见不得旁人贪银子;二就是自己偷懒,却见不得旁人偷懒。
不像是个皇子阿哥,倒像个盯着长工干活的地主老财。
过几年,还是要去部院历练,多长长见识。
九阿哥讪笑着,不吭声了。
反正贪的都是皇父的银子,皇父乐意养蛀虫,他操心那个做什么?
只是他赚的银子,却不许旁人伸手的,所以关于后添的差事,还得十二阿哥能者多劳好了。
从清溪书屋出来,九阿哥就眺望了回春墅一眼。
汗阿玛既让收拾屋子,那指定是跟娘娘说过了。
如今延迟半个月,估计娘娘也会高兴些。
只是挪到太妃处,怎么能跟挪宫一样呢?
要是十七阿哥六岁挪动,往后宜妃跟陈贵人打发人过去送东西、探看也方便;可到了淑惠太妃处,就不好如此了。
九阿哥在御前没有表现出不快,可心里自是偏着宜妃的。
等到舒舒回了五所,九阿哥打发白果她们下去,就跟舒舒抱怨开了,道:“太妃怎么回事啊?这不是没事找事么?要是十七阿哥刚出兆祥所,还不记事的时候抱就抱了,怎么这个时候抱养?”
舒舒这才晓得十七阿哥要换养母之事。
她也明白了宜妃感伤的理由。
她看了眼九阿哥,道:“未必是太妃的意思,许是皇上安排,九格格出嫁了,宁寿宫的格格们都文静,太后也不怎么喜欢……”
宜妃可是后宫宠妃之首,淑惠太妃脑子进水了,才会跟她抢养子。
舒舒觉得,这是因为宜妃生了十八阿哥,名下阿哥太多了。
九阿哥想不到这个。
听着舒舒的话,他觉得靠谱,却还是不大高兴,道:“十七阿哥是孩子,又不是小猫小狗的,这老换地方,胆子都怂了,跟十五阿哥前两年似的。”
舒舒道:“爷看好的,太妃跟太后一起入宫,听说当年嫁妆丰厚,入宫将近五十年,这攒下的私房也只多不少,皇上送十七阿哥过去给太妃抚养,也是对十七阿哥的疼爱之心。”
“咦?”
九阿哥听了,心里舒坦几分,道:“爷都忘了这个,只当要抱个孩子过去给太后跟太妃解闷呢,太后虽慈爱,可不大会教孩子,五哥当年功课差旁人不老少,爷还担心将小十七给耽搁了!”
如今王贵人得宠,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两个幼子也有体面,听说两人的功课也不错。
尤其是十六阿哥,去年才六岁,就开始跟着北巡了。
要是十七阿哥功课差了,那往后由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比着,在上书房的日子可不好过。
“是了,汗阿玛有怜弱之心,最是疼儿子的,这样安排,也是用心良苦了……”
九阿哥感叹道。
舒舒笑而不语。
只能说,九阿哥对康熙的滤镜太厚了。
如此也好,天真烂漫的,在御前的的孺慕也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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