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扬菜精致,现下运河已经开化,也有新鲜的食材北上。
舒舒与九阿哥就将几个招牌菜点了一遍,红烧鳝丝、蟹粉狮子头、淮南豆腐干等。
对于京城人来说,淮扬菜略清淡。
九阿哥尝了两口豆腐干,看着盘子上摆雕刻的萝卜花,道:“花里胡哨的,味道寻常,怎么会这样红火?大堂都满桌了,这可比不上咱们家百味斋的菜……”
舒舒道:“更适合南方人的口味,朝廷汉官中,籍贯南方的更多些。”
关于这个,九阿哥因福松前年参加乡试的缘故,也晓得一些。
三年一次的乡试,每个省都有解额。
所谓解额,就是录取举人的数量。
这个是根据文风高下,人口多少、丁赋轻重的不同,由朝廷规定的限额。
江南文风鼎盛,各省解额多。
等到了京城参加进士考的时候,江南士子中进士的比重也比较大。
舒舒比较喜欢那道蟹粉狮子头,吃着比较清爽,还有马蹄在里头。
等两人吃了一轮,门口的何玉柱进来禀道:“爷,福晋,酒楼东家安七来请安。”
九阿哥看着舒舒道:“叫他进来,还是爷去外头见?”
舒舒对这位十九岁的富商也颇好奇,道:“叫进来吧,我也瞧瞧,居然还有人跟爷似的,年纪轻轻,就通经济攒下这么大的家业。”
九阿哥轻哼道:“不过是借着明珠的势罢了,明珠家一个姻亲前些年在盐政上。”
舒舒止了夸奖。
九阿哥吩咐何玉柱道:“叫进来吧!”
何玉柱出去,引了一个人进来。
要不是九阿哥提前说了,知晓这人是跟夫妻两个同庚,还真看不出只有十九岁,看着比较老成,感觉像二十大几。
身量高大,国字脸,单眼皮,很明显的高丽人长相,穿着素绸面的夹棉衣裳,朴实无华。
“小人安七见过九爷、九福晋,请九爷、九福晋安……”
这人进来,就行了千礼。
他是明珠家的户下人口,也是旗人。
九阿哥抬手,道:“起吧。”
等人起来,九阿哥却是看了好几眼,道:“内务府的金总管出身高丽佐领,爷瞧着你的相貌,怎么跟他有些仿佛,可是有亲?”
安七道:“小人祖母,就是出自金家,金总管论起来是小人表叔,只是金家久在外地,两家就不怎么走动了。”
九阿哥听了,放下心来。
有亲戚不怕,八旗都是亲戚套亲戚。
不亲近就好,否则的话,这人的好日子也难长久。
他指了座位道:“那这样说来,不是外人,坐下说话吧!”
商贾下贱,安七仗着明珠的势在江南敛财,也常跟官府打交道。
可是皇家就是皇家,像九阿哥这样的贵人,他还是头一回直接打交道,更是恭敬。
九阿哥就道:“听说你在香河先后置了二万六千亩地?”
安七心里忐忑,不敢含糊,直接道:“九爷,您当晓得小人出身,就是给主家打杂的,就是挂个名罢了。”
谁都缺地。
安七早听说了九阿哥去年在小汤山上赚了大银子,外头关于这银子的说辞,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是赚了三、五十万两,第二种说的更夸张,说是上百万两银子。
八旗不少人猜测,九阿哥这些银子会怎么花,不外乎买铺买田。
结果后续却没有动静。
这是盯上他的两万六千亩地了?
九阿哥道:“挂你的名也好,挂明珠的名也好,都不相干,只是爷身边的奴才过阵子去香河做知县,奉皇命推广新粮种,爷就过来找你打个招呼,看是否在庄子上试种新粮食,你回头去问明大人的意思,此事若是成了,算爷欠你一个人情!”
明珠是国主后裔,几代的皇亲,家里不差钱。
他们的家的田产,也是佃下去收租子罢了。
种什么不种什么,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高斌过去任知县,会用香河官仓里的谷子兑换新粮食,百姓不用担心换了粮食,断了口粮。
这个请托,并不算为难人。
安七忙道:“九爷客气了,推广新粮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大人晓得了,只有支持的,小人一会儿就去给我们大人请示此事。”
九阿哥点头道:“那辛苦你了,有了消息,直接去我们府上说一声就行。”
安七应着,九阿哥端茶送客。
等人出去,舒舒看着九阿哥道:“爷打算怎么还人情?”
皇子的人情,可不好背负。
就是皇亲国戚,也不敢大喇喇的到九阿哥跟前讨要人情。
九阿哥却对安七很是亲近,许了个人情出去。
九阿哥也鸡贼,只说是欠安七的人情,明显是瞧着这个人不错,想要继续打交道。
九阿哥挑眉,道:“不着急,先结个善缘,明珠可上了岁数了,咱们家正缺个总揽买卖事儿的外管事……”
这是存了挖墙角的心思了。
舒舒道:“还有揆叙跟揆方兄弟两个呢!”
安七不是财神爷,也是招财童子,谁也不是傻子,怎么肯撒手?
那兄弟两个前者是纳兰家的少当家,也是康熙的外甥女婿;后者是康亲王椿泰的姐夫,和硕额驸。
历史上,九阿哥应该是熬死了两代人,到了康熙末年的时候,跟纳兰家成了姻亲,才收拢了纳兰家的商业势力。
九阿哥摇头道:“爷可没耐心等那么久,到时候看,明珠要是薨了,两子守孝,估计要沉寂几年……”
那就是挖人的机会。
大不了有什么赚钱的营生,给纳兰兄弟留些份子好了,算是给纳兰家的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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