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涉水君见他迟迟不肯明说,只能搭上了一句话。
行山客见话说开了,只能接着说道:“正是,我们两个虽然曾是上清弟子,但是毕竟现在身处筑衣教中,就此让道的话,实难交代。”
李元锦其实早有准备,见此也没有多强求什么,笑着说道:“我从你们二人的密卷上见过,说你们二位做一事忠一事,不肯让路也是在我预料之中。那咱们就做过一场好了,打,我肯定是打不过的,那就尽力逃命吧。”
行山客与涉水君再度以眼神交流一番,之后沉声说道:“小师叔过誉了,职责在身不假,但是有些东西我们也永远不会丢掉的。此间山道,往东千余里,就是首阳洲的地界,以你的境界御剑,大概需要两个时辰左右就能到。”
他伸手东指,正色说道:“小师叔该知道,我们两个曾经立誓,此生都不会踏足首阳洲,只要你能逃过哪里,就彻底安全了。我们两个人,会容让你一个时辰先行,之后再出手拦截。”
“至于贺医师,”涉水君微微一笑,再度接话道,“敌人人数众多,又分成了几路逃走,我们两个人能力有限,就只能拦截其中一路,没有见到贺医师的踪迹。”
行山客点头道:“正是如此。师长在先,我们二人不敢用师门教授的剑法,也不敢用出壹剑赐予的剑气,稍后就只以自己的本命神通,出手拦截小师叔。”
说完这些,行山客和涉水君转身伸手,齐声说道:“天缘真人,请!”
称呼上的转变,就代表了立场上的转变,这一刻,他们又是筑衣教白虎宿的教徒了。李元锦没有任何犹豫,没有多说一个字,直接御剑而走,冲进了山口之中。
行山客和涉水君微微一笑,转回到了刚才他们坐着的那处山崖上,在棋盘两侧分别坐定,往东看了一会之后,又转头看向了地上的残局。
行山客轻笑道:“哎,猛然之间多出一个小师叔,还挺不习惯的。看他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修为,真是后生可畏啊。”
涉水君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其实该说他年纪轻轻,修为一般,就敢来申山头上寻衅,从逐殁山把人捞出来,才真是后生可畏。”
行山客哈哈大笑道:“若论这个,咱们两个当年也不差啊,先是单挑了九个人,然后群殴了九个人,最后被一群人追杀回去,那会儿同门看我俩的眼神,应该与我们现在一般无二吧。”
涉水君点头道:“要不是你收不住剑杀了那个宗主嫡子,咱们也不会被赶到这里来了。”
行山客笑骂道:“少放屁,那人明明是你杀的,你还杀了山阳剑魏成的大弟子,我就只失手杀了一个人。”
涉水君冷哼道:“杀两个说明我修为比你高,再说了,杀魏成的弟子还不是为了救你,那小子剑法那么恶心,专攻人下三路,要不是我及时出手,你小子就算不死,现在也是个太监。”
行山客也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当时要不是我出手杀了那人,你的半边脸都要给人削下来,不就可惜了你那细皮白肉的小白脸了?你说说,这些年,那些偷偷跑去找你的女教徒,有多少个?”
涉水君气愤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明知道我不想搭理那些人,还要次次将他们带到我跟前,还不如当初被一剑破了相来的省心。”
行山客低头看着地上的棋盘,漫不经心的说道:“都过去那么些年了,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他双手抄在袖子里,仔细的将地上的棋盘看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就是不肯出手下子。
涉水君皱眉道:“你看什么呢,还不赶紧落子?”
行山客抬头道:“不是该你下了吗?算了算了,残局没意思,就当打和吧。”
他伸手拂乱了棋盘上青少白多败局已定的棋子,直接往后一仰,优哉游哉的倒在了白云之上,闭眼说道:“我睡一会啊,不要吵醒我。”
涉水君沉声不语,先他一步盘膝而坐闭目入定,看样子恐怕会比小睡一会儿的行山客,还要更晚才能醒过来。
反正一个时辰,这两个人肯定是都醒不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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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锦一路御剑,丝毫不敢耽搁,也不再想着掩藏什么实力,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反正这两个人已经说过了不去追卫医命,那么现在只用顾着自己就好了。
如此,李元锦御剑疾飞了一个半多时辰,已经飞出去七百多里地了,现在还剩三百余里,他已经能够远远的看到那座刻着洲界的大山,只要能够越过那座大山,就已经到达首阳洲了。
身后那两人都已经是元婴境界,若是真想追上自己,其实用不了多少时间,半个时辰已经足以。现在二人迟迟未到,要么就是有心放自己一马,要么就是在等最后一刻才出手。
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不能掉以轻心,还是需要谨慎对待。
就在此时,李元锦却骤然听到了身后急速的破空声,以及行山客隔着数十里的距离,响在他耳边的三个字。
“驱山剑。”
李元锦只觉得身后有一片巨大的身影正在向他接近,已经缓缓地越过了他的头顶,将整个天空都遮掩了半边,将他笼罩在一大片阴影之下。
他抬头望去,只见当空之中,是一座巨大的山峰竖立在他头顶,将方圆数里的云朵都皆尽冲散,山峰倒转而下,峰顶似剑一般,直直的指向了李元锦。
巨大的山峰微微晃动,然后开始落下,似缓实疾,以天崩之势,裹万钧之力,向着李元锦当头砸来。
李元锦手托八卦乾坤镜,叠放出七八层金光于头顶,并没有硬顶着这山峰而去,而是微微倾斜,任由山峰落在自己头顶的镜光上,然后顺着倾斜的镜光往边上划去,以此卸掉了一部分的力量。
而他本人,则是丝毫不停的御剑疾驰,借着镜光稍稍抵挡偏移了一下的时间,冲出了那座山峰的笼罩之下,向着东面疾飞而去。
“好一招避于锋芒。”行山客低声沉吟一句,然后猛然张口喊道,“那小子,你敢硬接,你的面子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