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城几十年的变化让苟二看的是唏嘘不已,所幸城东北角的那一快荒地未曾被人平掉,苟二那栋破旧的老房子也就残留了下来。
窗户和门板早就不在了,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拿回去劈了烧火了,屋内四周结满了蜘蛛网,桌椅板凳一个也无,就连屋顶都破了一个大洞,在雨水滋润下屋中都长出了一颗小树。
猴儿和三滩儿一见如此破败景象,立刻就没了一开始时的心气儿,软塌塌的坐在了地上,苟二无奈之下只能出去先买了些吃食回来,三个人缩在没有门窗的破屋子里将就了一夜。
之后三天,三人大干特干,这十几年的劳役生涯让他们的身子都分外壮实,除草铺瓦修葺屋子也是手到擒来,很快就将屋子收拾了出来,摆上了三个长长的赌桌。
没几天,清平城的三教九流都听说来了三个厉害的赌术高手,叫什么赌神、赌仙、赌圣,于是各方的赌徒混混儿,不管是为了捧场还是砸场,都往这拥了过来。
在三滩儿收拾了好几波找茬的小混混之后,苟二又是土生土长的清平城人士,他们这“三仙宝局”就正式在清平城立住了脚,甚至还吸引了好几个没什么势力的小混混儿烂赌鬼来投靠。
之后的几个月时间,三个人带着几个手下,就在宝局里没日没夜的拼搏,等到所有人都散了之后,就随便往赌桌上一躺,盖上被子就呼呼大睡,真真正正的以业为家,勤耕不缀。
刚开始的时候,还能靠着在外学来的偏门本事挣上些钱,但是渐渐的手段败露,就没有之前那么灵了。加上三人挣了钱之后也不长远打算,由着性子吃喝嫖,没几个月手上就没有钱了。
没了赌本的宝局,自然就不会再有人去了,三个人又陷入了之前的窘境,满手赤贫只剩下一屋子的赌具,于是就又开始琢磨起别的歪门邪道了。
清平城这些年最为风光的,自然就是无缘无故继承了李家家业,从家仆骤然成了主人的柴忠了。虽然有很多人在背后说柴忠是噬主夺财的恶仆,但其中那酸溜溜的味道,却怎么也掩盖不下去。
柴忠自从接手了满月楼之后,寿厚斋便也一起收了回来,从此城中街心的繁华地段,便被他一人占据半数,加上他人忠厚老实,做起事来又兢兢业业,自然是一日比一日财源广进。
苟二三人当年失手,对于李元锦一直怀有一丝恨意,之前做劳役弄宝局,忙的时候得意的时候根本想不起来,现在再度落魄,就翻起了这当年的旧账。
于是,三人就将目标定在了柴忠的儿子,年方九岁的柴薪身上。
当年无有先生还在的时候,就给柴薪起了一个字,叫真金,虽然依照规矩,他得二十岁及冠之后才能用字,但是现在先生却说他八岁之后就能用,于是家里人已经开始真金真金的叫了。
柴薪自小的时候,就是虎头虎脑的顽皮孩子,现在八九岁更是人嫌狗不爱,平日里淘的都没有边了,什么跟人打架,烧同学课业,扒同学裤子之类的事情,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
但是这小子偏偏又生的十分聪明,李元锦原先书房里的书都被他读了个遍,而且对于书塾的先生也十分的尊敬,家里和先生都是又气又爱,却丝毫没有办法。
这一日,柴薪下学之后,跑到城外的清平河中摸鱼游泳,非得等到天色渐晚的时候才肯回家去,刚好将摸来的小鱼儿让娘亲一炸,美美的配上一碗饭。
苟二三人早就摸清了他的习惯,早早的在河边候着,在他下水之后,偷偷地将他放在岸边的衣服书包全部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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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薪和小伙伴儿们上岸之后,别人都穿好衣服打算回家了,他还在光着屁股四下寻找,这时候一个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柴薪的裤子给人挂在了不远处的树杈上。
柴薪光着屁股,骂骂咧咧的三下五除二上了树,在树上穿好了裤子找了半天,这才看见几丈之外的树上,又挂着自己的衣服,正在随风飘摇。
柴薪只当是那些被他揍过的人报复自己,加上树下的小伙伴们又着急回家,就让他们先走了,自己孤身一人去找那些家伙。反正他的手脚一个打两三个都不成问题,要是再多的话就先撤,改天再找机会报仇就是了。
柴薪在前面的树上取下了自己的衣服,又在不远处看见了书包,捡起了书包却是空的,书本散落在几丈外的草坷里...柴薪一边鄙视一边骂着这群小人,一路捡东西钻进了林子深处。
一直走到一棵大树底下,柴薪才看见最后一本书被扔在那里,他不屑的撇了撇嘴,这些家伙没有本事跟自己硬碰硬,就搞这种无聊的小把戏报复自己,真是一群孬货。
但是等他走到跟前想要捡起书的时候,却突然一阵身子一转,一股力量提着他的腿将他大头朝下吊了起来,还不等他出声喝骂,树后面就已经转出来了三个人。
苟二看着吊在树上的柴薪,得意的说道:“我早就说这小子和那李元锦一样油滑,还是直接将他捆起来方便,怎么样,这一招诱敌深入使得漂亮吧?”
三滩儿一手提着柴薪的脚,一手割断了吊着他的绳子,沉声问道:“加下来怎么办,谁去他们家送信儿去?”
苟二双手环胸,得意地说道:“办法是我想的,陷阱是我设的,总不能送信这事儿还让我去吧?”
三滩儿看了看手上的孩子说道:“那就猴儿去,反正你之前也去过李家,有经验。”
猴儿想要反驳几句,但是想到自己肯定是硬不过三滩儿的,就只能无奈的转身,这时候被倒提着的柴薪却突然出声问道:“你们三个找李元锦干什么,他又不在这,抓我也没用。还有,你能将我正过来吗,我脑子都快懵了。”
三滩儿将柴薪调转过来,顺手用绳子将他捆了,这时候苟二才笑着说道:“李元锦欠我们四千两银子,听说他家的产业现在都是你爹在管,这不就向你们来讨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