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那人还与我有些渊源,正是十数年前想要强渡我入释门,最后给天玄将光头都砍下来的心诃。登云阙还说此行是被他授意,来隐洲上取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适才听天真讲到登云阙的时候,李元锦和陈与贤就已经猜到了他来隐洲的目的,二人只是互看一眼,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此事,而是先思量一下天真提出的问题。
听完了天真的话,陈与贤立即转头对着李元锦笑道:“李先生,这下想不看你那份地图都不行了,还请你拿出来容我们一起参详,看看局势究竟如何。”
李元锦也不推辞,立刻将《集元小鉴》拿出,翻到了“隐洲志”那一篇,陈与贤顺手使了一个法子,隐洲的地形便在虚空之中勾勒成型,供众人观看。
天真忍不住笑问道:“你还有这好东西,怎么我都不知道?”
李元锦没有解释,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天真当然知道他的意思,也就没有追问,当下还是先顾着大事要紧。
陈与贤开口道:“天真真人,还请你在地图上将你之前的行动轨迹重新标记一下。”
天真依言而行,以手指做笔在地图上标注,地图上立刻出现了两个光点,和两条长长的白线,光点代表的是那两处他未能进去的地方,白线则是他一路而行走过的地方。
陈与贤只是看了一眼,立刻就开口道:“天真真人说的不错,释门这一次果然是有大动作。他们布置的这两处地方,都是隐洲之上非常关键的山水龙脉。”
“诸位请看,天真真人自这处半月山下去寻到的暗河溯源而上,是隐洲西境最大的湖泊,仰止湖。仰止湖汇集了隐洲西半边十八条水脉,而后又横贯了整个隐洲南岸,乃是不折不扣水运龙脉。”
“而仰止湖西北不远处,就是这座走向蜿蜒横贯大半个西岸的大山,号为饮龙山,这仰止湖就好像是一颗龙珠一般,让这饮龙山和地下暗河形成了二龙争珠之势。”
“若是在此龙脉之上稍作手脚,二龙争珠本就凶险,被人惊扰之后又勃然大怒,隐洲大陆定会崩碎。而且不光是西、南两岸,龙脉惊扰之下必然会牵带到其他地方,整个隐洲都会变得四分五裂。”
“好算计啊,隐洲破碎,必然会引动道儒两教和诸多高门望族前来争夺,而释门作为主事之人,有着近水楼台的优势,必然会先一步抢到足够多的地方。”
“以我所见,释门率先出手,有九成机会拿下很大一部分丰饶之地,但是总体面积不会过超过三成,因为一旦超过了三成,其余宗门必然会威逼他们吐出一些来,反倒是得不偿失了。”
“等到整个隐洲被瓜分干净了,得到了好处的那些宗门都会选择集体沉默,不会再去事后追究。而没有得到好处的那些人又不能主事,就算是有什么意见也只能默默咽回去。”
“看来释门对于版图和领地的执念,已经疯狂到了此等地步,但是这整件事情却还有一个小小的纰漏。”
“雷音寺!”李元锦和成风长异口同声的说道。
天真也点头道:“就是因为还没有见到这群光头现身,我才始终吃不准这件事情,却偏偏又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弄得我都有些魔障了,所以才回来与你们商议。”
陈与贤也点头道:“正是如此,这场饕餮盛宴,作为释门之长的雷音寺却没有丝毫的动作,甚至还没有看到半个人现身,实在是平静的有些反常了。”
“依着天真真人的所见,整个隐洲西岸和南岸的土地,已经接近隐洲三成的地方,而现在却只看到了少林寺和大禅寺的人,雷音寺的人究竟在哪里?”
“若是说这一场盛宴之中没有雷音寺的一块肥肉,我是绝对不会信的。所以依我浅见,我觉得释门的算计,可能还不止于此,但是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一时也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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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微微点头,非常认可陈与贤的话,再度将目光放到眼前的地图上,仔细的看了半天之后,眉头却开始慢慢紧皱,似是再度有了新的发现。
天真的目光所视之处,并不是西岸和南岸可能让人躲藏的地方,而是循着自己走过的轨迹一路往上,转过隐洲西岸来到了北岸一处巨大山脉之上。
隐洲西岸之上,断断续续有无数的丘陵矮山,一路往北蔓延至隐洲北岸,所有的矮山山脊均是南北方向,看着好似一片顺流而下的游鱼。
地图之上,隐洲北岸还是一条蔓延数千里的高大山脉,但是天真却知道,那里早就已经不是地图上山岳耸立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大片暗红色的土壤。
这暗红色的土壤并不是什么肥沃的红土,而是北境地火熔浆覆盖蔓延之后的焦土。隐洲北境之上,有一条巨大的地表裂隙,在裂隙最深处,隐隐还能看见暗红色熔浆在缓缓流淌。
这条裂隙,就是当年被心诃连根拔出的山脉遗留下来的旧址,这一大片暗红色的焦土,也就是当年山脉拔出地表撕裂,蔓延而出的熔浆所造成的。
天真仔细的看着这条巨大的山脉,脑海中回想起当年心诃拔山之时的事情。当初心诃趁人不备拔出了这座大山,想要将其带回龙腰洲去,但是在最后关头还是给人发现了。
当时道儒两教共有三人规劝,让他放下大山就能放他平安回去,但是心诃执迷不悟不肯就范,最后才导致大打出手,那大山也给四人打成漫天碎石落入海中。
由于心诃拔山之时牵动了地层,导致那里地表开裂熔岩上涌,毁坏了何止万里的大好河山。所以最后道儒两教的三人才联手,将心诃打入了隐雾之中,在他重新现世之后,也明令禁止他再出现在隐洲之上。
联想到这件事情,天真又在那地图虚影上标注出了那道裂谷的具体位置,骤然心神通畅,以拳击掌大呼道:“原来如此,这群贼秃真是可恶至极!”
其余几人刚才见他在北岸之上比比划划,就已经猜到他想到了什么,这个时候自然七嘴八舌的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