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韩新符还在这里,他就会认出陈与贤所写的这个字,正是师父另外半边剑脊上的第六个字,先古道文,火。
陈与贤作为儒门大家,本就通晓天下一应文字和书法,会写先古道文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是他从不轻易展示,也不知道他究竟能写多少。若没有这份学识和本事,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发现并解决了韩新符的隐患。
接连两个火字,将时刹虫进攻的威势稍稍挡了下来,但是两侧冰壁里还有虫子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先古道文的墨迹上也开始泛出斑斑白点,如沉水一般缓缓消散。
随着先古道文的消褪,虫群上塌陷的地方如发面馒头一般迅速地补了起来,陈与贤不得已只能再度拔高身形,轻叹一声道:“哎,看来还是只能用你了。”
陈与贤轻轻地一摆袍袖,一沓白纸从他袖中渐次飞出,如同铺设地砖一般整齐排列,盖在了不断蠕动的虫群上。随后平整的纸面开始弯曲收缩,形成了一个半球形,看那趋势正是要将所有时刹虫完全包在其中。
那白纸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连先古道文都能逐步消磨的时刹虫竟然对其无可奈何,而且后面的虫子不断前冲,前面的虫子却被阻了前路,虫群顿时乱作一团,不负之前合力的威势。
每一张白纸自袖中飞出,陈与贤的真元便多一分消耗,随着口袋的不断膨胀,他的牙关逐渐嵌合,眉头也慢慢锁紧,古井不波的白净面皮也变得紧促且通红,清瘦修长的手臂也开始微微颤抖。
九成以上的虫群已经被收进了口袋里,冰壁里也只有零零散散的虫子在飞出,陈与贤这才深吸一口气,右手五指内弯如勾,极其吃力地想要将其攥成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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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手力有不逮,陈与贤将左手覆在了右手之上,双掌一起使力握拳,随着他右手掌心的间距越来越小,纸球的缺口也被不断飞出的白纸堵上,眼看就差最后一张就要彻底完工了。
最后一张白纸自袖中飞出,摇摇晃晃地朝着缺口飞去,陈与贤终于能够稍稍松一口气。接下来就只需要静静等候玉清宗的人到此,看看这些时刹虫究竟要如何处置。
“真是浪费,虽然不能将对自己有敌意的人轻易收入纸中,但是连这些无甚灵智的虫豸都不能收取,这天书留在你手上,也算是暴殄天物了。”
寂静的冰隙里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虽然语气平淡温和,但却如炸雷一般响在耳边,将素来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的陈与贤也惊得一怔,转身背靠纸球四下寻找来人。
声音夹在冰隙之中不断回响,根本无从确定究竟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但就在陈与贤转身之际,半空之中突然飘落一张白纸,轻盈如蝴蝶飞舞,狡黠如游鱼曳尾,朝着纸球最后的缺口飞去,在陈与贤的白纸即将贴合之前,轻盈地插入其中,将洞口封闭了起来。
随着那不知何处而来的白纸贴合,原本晃动不已的纸球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后就开始急速的干瘪塌陷,仔细去听,似乎还有隐隐的风声从球内传来。
陈与贤察觉到身后异常,再度转身拉开了距离,只看见硕大的纸球正在急速缩小,只有顶端的一张白纸岿然不动,如同一大挂葡萄上连接藤蔓的唯一茎杆。
片刻之后,干瘪的纸球轰然破碎,满天飞的纸张也如飞鸟投林一般冲向顶端,一张接一张地整齐码好,工工整整地贴在最顶上那一张。但是不管贴上去多少,纸张的厚度也丝毫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