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河东郡民众,地节四年是相当平顺的一年,他们在新的期望中迎来地节五年。
于南方诸郡民众,地节四年并不安宁,地节五年却更为暗淡无光。
自正旦起,南方终日大雪连绵,偶有雪停也是冻雨霏霏,不过十余日,就已酿成了灾。
积雪太厚,雨雪不化,民众们居住的并不坚固的泥屋土棚多有坍塌,农户们去岁秋季种下,今岁等着收获的宿麦多被冻死。
南方诸郡对这场天降的雪灾,初时防范不能,后又贻误时机救灾不力,因此死伤的民众不在少数。
而侥幸得活的贫苦民众,近乎一无所有,生不如死。
赈灾救济,只能救他们须臾,待到雨雪彻底消融,多的是无法重回往昔的民众。
之后的阳春日,温暖明媚,万物生机勃发,好似天降的雨雪未曾对世间造成一丝伤害。
但疮伤到底存在,没有随着雨雪消融。
四月起,南方诸郡暴乱频发,盗贼为患,屡屡被打压,屡屡又复起,一时竟不能绝。
九月中,消息传至都城,至尊震怒。
大司马宗瑢为帝解忧,黜免了不尽责的郡守,升三辅地的都尉为南方诸郡郡守,特许以军法从事。
新郡守们到任后,执法严峻,手段狠厉,一月间,盗贼奔逃,不法之徒再不敢犯,南方诸郡好似安定了。
十二月,都城却又出了桩异事。
上林苑中,一株早已枯萎倒地的柳树复生,不仅自行立了起来,新生的枝叶上还布满了“立”字,虫蚁啃噬出的“立”字。
(注:这是西汉昭帝时期(霍光辅政)的事,不过树叶上写的是“公孙病已立”,汉宣帝刘病已;同时还有泰山石自立一事。)
此异象一出,满朝聚讼纷纭,轻易没有个定论。
其实,哪里是定论不易有,是不敢有啊。
“立”之一字,实在是隐晦又直白,新生的立:废除旧王,另立新君;除此之外,能有更契合的解法吗?
这解法谁人敢说呢?
但,世上总不缺抗直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