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明唤的每一声,吉了其实都听见了,但她不想起身,她对宗氏的祖先没什么敬畏,是有意想怠慢。
虽知晓不存在什么祖先魂灵,她的怠慢无人见,无人知,应算作无谓的怠慢。
可所谓成妇礼,是为明妇顺,因着这顺,吉了便想怠慢一回,无谓便无谓,无人知便无人知,她自己知晓就好。
回到内室,宗寿见吉了微侧了身面朝床里,恐方才外间动静吵了她,缓步上前轻声唤道:“夫人?夫人?”
唤了两声,没得回应,宗寿悄悄探头往里瞧了瞧,人儿依然熟睡。
他动作轻柔的躺回床榻,接着小心翼翼将人儿搂进自己臂弯,然后,就一直倾身瞧着兀自睡着的人儿。
久久望着这么一位如玉沁人的人儿,宗寿感知到他的心又不受控的轰隆跳跃起来。
世上有神女吗?
宗寿是不信有神的,可他的夫人分明是神女降世,不然,世上怎会有处处和他心意的人儿呢?
此刻,他就像个凡夫,奢想神女的垂怜,可神女尚未苏醒,凡夫唯有妄想。
妄想?思及此,宗寿无声轻狂一笑,他如何是妄想,夫人就在他怀中,如何能是妄想。
安然入睡的吉了未能睡成,宗寿的视线太碍人,他那近在咫尺不知因何狂跳的心也恼人。
静静听了好一会儿,声息也未趋于平缓,吉了不耐地偏了偏头,又面朝了里侧。
可没多会儿,约莫觉她睡得安稳了,宗寿又将她的脑袋朝他一侧挪了挪,接着继续看,心继续跳。
吉了忍了他一会儿,实在嫌恼,偏偏头将耳朵压在宗寿的上臂,半掩了耳目,之后不再管他如何,兀自平心静气入睡。
再醒来,睁眼就见宗寿仍在瞧着她,吉了不由想,倾身了大半个时辰,他不觉累吗?
醒神片刻,吉了问:“什么时辰了?惠明姑姑可有来过?”
“夫人莫心忧,时辰尚早,还可再睡一刻钟。”
床帷层叠,窗帷也层叠,但燃了一夜的灯盏已熄,能瞧见人是借着透进的日光。
吉了细瞧宗寿一眼,推开他半倾的身子,“不能误了时辰,唤侍女们进来吧。”
宗寿没被吉了推倒,自己又倾回了身,“夫人,寿想再多瞧瞧夫人。”
吉了不回话,抬手捏了捏宗寿的右臂,“可觉酸软?还是毫无知觉?”
“先是无知觉,夫人触碰后,是觉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