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柳低垂着头,一头乌发如水般滑过胸前,白色的发带沾染着地上殷红的鲜血,他已经耗尽了修为,知道自己今日的大限已到,只是令他感到心痛的是,自己尽然是死在最信任的师兄手中。
时修没有让他多受折磨,手中冰冷的长剑已经抵在了问柳的咽喉上,问柳仰着头看他,眼中噙着泪水,喉头发出咕咕的声音,有着不甘和心碎。
问柳的眼眶微红,眼球宛若被划破了千块一般血丝密布,最终时修手中的那一剑还是狠狠地刺入了问柳的咽喉。
他拔剑之时,剑身上一滴血都没有沾染,问柳重重摔倒在地,鲜血顿时从他脖颈上那狭窄的剑口中喷涌而出。
揣在怀中的避火丹一颗颗滚落了出来,掉在了血泊之中。
问柳的身体微微抽搐着,半睁半闭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师兄,想要劝他回头是岸,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泪水从他柔软的眼滑落出来。
可是时修已经入了魔心,根本就感受不到问柳这个师弟对他的情意,看着躺在血泊中的他,只觉他是个任人待宰的羔羊,实在可怜又可悲,他发誓,自己一辈子都不要成为问柳那样的人。
他低头捡起一颗问柳为他炼制的避火丹,那白色的丹药上沾染了他滚烫的鲜血,时修却是邪魅一笑,阴冷地道:“多谢师弟你为我辛辛苦苦炼制而成的避火丹,我若不吃,岂不浪费了你的一番心意?”
说完,竟丧心病狂地张口吃下了那颗沾着问柳鲜血的避火丹,他甚至细细慢慢地咀嚼着那鲜血的滋味,毫不顾半点同门之情。
就这样时修眼睁睁地看着问柳死在了自己面前,然后又无情地摄走了他的肉身,只见黑衣时修,转身之间就变成了白衣问柳。
他抬脚踩碎了那些落在血泊中的避火丹,最终毫不留情的纵身飞走。
天地无极,道法自然。
四方沧海,幻海有阁。
幻海阁中,时修一袭白衣,静静地站在师父幻千真人的面前,他的面容与问柳无异,但眼中却藏着深深的魔意。
因为他摄取了问柳的肉身,幻千真人竟然看不出有假,甚至都感觉不到他隐藏起来的魔息。
幻千真人慈祥地看着他,询问道:“你大师兄可还好?”
时修冷眸微抬,回答道:“大师兄已经诚心改过,只盼能早日弥补自己的过错!重新回到师父座下,跟你学习仙法。”
幻千真人苍白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笑着道:“这样就好,我还担心时修他会不受教化,只要他诚心接受烈火之刑,赎完了罪责,便还有机会回来幻海阁的。”
时修皮笑肉不笑地道:“敢问师父,需要多少年?一年?两年?还是一百年?两百年?”
时修心想,他根本等不了两百年,他现在就想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幻千真人无法回答二弟子的话,只是起身看向窗外的云卷云舒道:“不管多少年,只要他潜心修道,真心悔改,总有回来之日。”
“师父说的是!”时修口上如此说,可心中却在想,幻千,你还真会装模作样,我看你莫不是想让我在那火山之中等到海枯石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