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车的人家早早就在前头等着,楚禾和一众人这才赶着驴车小心下了缓坡。

果然,过了这截后剩下的的路都较为平缓,除了几个大水坑耗了点功夫,一路算得上畅通。

背负较轻的妇人边走边采着被人薅剩的野菜野果,逃难情形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女人们不免担忧起娘家人来。

柳映云娘家是镇上的富户,逃难时也找过嫁出去的女儿。只不过陶柏宣不可能抛下爹娘和岳父走,柳氏也舍不得丈夫孩子,只得含泪和父兄离别。

徐翠珍一改往日那张扬开朗的性子,一言不发,只一个劲儿地埋头挖野菜。她娘家在邻镇村子,这么些天了也没想着找她。她在街上碰到过娘家村子里的人,说她娘家人在第一次雨停时就举家离开了村子。

也是,她那一些精贼的家人,惜命得很。她那堂伯是个会看天的,准是看出些眉头来,一早就收拾离开了。

别人她不在乎,可是她的老母亲也没来找她,连个口信儿也没带,就那么一声不响地走了。

杨花花娘家在荨子湾附近村子,村子没了,想来人也凶多吉少。

妇女人们低声交谈着,交换着打听来的消息,越听越忧心忡忡。

一行人一直走到戌初,寻了一处高地,刘天德才让大伙儿停下歇息。

“这几天还得加把劲儿赶路,等过了西泽县咱们才算脱离了水淹危险。赶紧生火做饭,汉子们警醒些,别睡死了!”

刘天德说完就回了自家人群,众人散开抢占地方,拾柴起锅。

离了大队人群,野外晚上也不是那么寂静。到处都是扑腾的鸟雀,在林子里乱哇叫着,听着有些渗人,还好人仗胆。

累了一天,楚禾让崔婆子多放点米,米汤味儿很香,不过村里有几户人家也煮了杂米汤,倒也不打眼。

“只希望晚上别再下雨了,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个地方躲。”吴婆子就着干饼,吸溜着米汤,身上只穿了件长袖褂子。

“谁说不是呢,三之,你刘家太爷爷咋说的?”崔婆子翻了件薄袄子披在身上,年纪大了,总觉得骨头缝里凉飕飕的。

刘家这太爷爷年岁高,一辈子和土地庄稼打交道,最会看气象了。之前也说过估计有雨,只不过那时候云层不寻常,的确难预料到是场灾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