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天比刚才又暗了许多。
豆大的雨珠子噼噼啪啪落下来,却在即将接触伞面的前一瞬,被一层透明的薄膜隔开,银光朝着四周溅去。
视野内能见度很低,但随野对去『绿洲』的路烂熟于心,闭着眼都能过去。
在转弯的地方,随野发现不远处的巨石底下多出来道黑影,缩成一团,隐约能瞧见几根细长的东西绕着它窜来窜去。
随野眉峰一扬,似乎猜到是谁了。
他迈着不大的步子,没多久就到了那团黑影附近。
稀里哗啦的雨声突然消失,世界莫名其妙安静下来,像是一键按下静音。
把脸埋在膝盖里的虞望动了动脑袋,抬起一点脸。
眼皮糊着水,模模糊糊地,他便用手腕蹭了蹭,又抬头望去。
随野撑着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
黑衣黑发黑伞黑眸,攥着伞柄的手被衬得雪亮至极,不管是紧绷起来的关节,还是手背上延伸出去的青紫色经脉,都格外显眼。
整个人往晦暗的天光里一站——
竟然与他昨晚那个诡谲梦境里的旧日古神,有一瞬的重合。
可下一刻,随野出声,幻觉消失。
“怎么跑这儿来了?”
不知道是太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总觉得把随野的语气衬得温和了。
吹过来的风愈发大,把随野的大衣下摆吹得猎猎作响,一直扬到了打冷战的虞望腿边。
虞望的眼睫一绺一绺得,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眼前的这幅景象,随野的这种语气,叫虞望难以自持地产生了一种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