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羽立瘫坐在满地荧光粉里,镜片裂痕中映出契约纹章正在重组为全新的经纬度坐标。
何欣建的咒骂声隔着通风管道传来闷响,像是被人扼住咽喉的鬣狗。
“看来我们的茶会要提前了。”我旋开紫外线笔的暗格,藏在笔芯里的磷粉随着莫辰祎的呼吸频率忽明忽暗。
他忽然咬破食指按在天狼星标记上,鲜血与铜锈交融的刹那,整张羊皮纸突然绷直如鼓面。
契约发出的嗡鸣震碎了最后完好的壁灯。
在黑暗重新降临前的瞬息,我瞥见莫辰祎瞳孔里炸开的星河——那是比我们被困在珊瑚礁群那夜更璀璨的光斑,每一粒星尘都是重组后的神秘符号。
古羽立连滚带爬地扑向契约残片时,我袖口的磁力干扰器终于完成最后一道频率校准。
莫辰祎后仰避开飞溅的铜锈碎屑,战术目镜的蓝光突然转为琥珀色,在他颈侧投下龙舌兰酒瓶形状的光晕。
“看好了。”他沾血的指尖突然戳向古羽立颤抖的眉心,“这才是古赫梯文与腓尼基数字的转换密钥。”契约上的蛇形纹章应声裂成两半,露出内层镌刻的六分仪图案,每一道刻度都在渗出带着咸腥味的荧光液体。
何欣建的捕兽夹突然在底舱方向传来空咬声,谢恩维的惨叫混着排水管道的轰鸣渐渐远去。
莫辰祎将契约残片举过头顶,任荧光液体顺着小臂流进袖口——那些液体途经他手腕伤疤时,突然蒸腾起带着血腥气的白雾。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舷窗时,契约表面的赤金色正在褪成深海蓝。
莫辰祎突然将我拽进怀里,战术目镜的琥珀色光晕笼罩住我们相贴的额角。
古羽立徒劳地用手帕擦拭着眼镜,他身后展柜的裂痕正诡异地拼凑成崭新的星图。
“要起雾了。”莫辰祎的呼吸扫过我耳后的旧伤,那里还留着在马六甲被铁链勒出的疤痕。
契约突然发出类似鲸歌的低鸣,羊皮纸边缘开始卷曲成浪花形状,每个浪尖都闪烁着方才重组的符号微光。
我数着莫辰祎的心跳校准怀表,当时针与分针在罗马数字Ⅶ重合的刹那,契约中央的六分仪突然投射出环状光幕。
那些漂浮在光幕中的符号不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反而像极了我们初登游轮那夜,在南十字星下看到的诡异极光。
古羽立的钢笔突然在记事本上自动书写起来,墨迹晕染出与光幕符号完全一致的纹路。
莫辰祎突然按住我准备掏出干扰器的右手,他掌心的契约残片正在发烫,烫得连通风口飘来的龙涎香都开始扭曲成螺旋状。
当游轮汽笛撕破黎明的寂静时,光幕中的符号突然坍缩成针尖大的光点。
那光点坠落在莫辰祎战术目镜的裂痕处,溅起的光斑里隐约浮现出布满藤壶的青铜门轮廓——就像三个月前我们在菲律宾海沟深处看到的那个,被巨型章鱼缠绕的沉船残骸。
契约残片突然从莫辰祎掌心飘起,悬停在距离舷窗十七公分的位置。
晨光与荧光液体交融的瞬间,那些重组后的神秘符号突然在空气中灼烧出焦痕,焦痕的形状恰是我们曾在航海日志上见过的某个禁忌坐标——但比记载的位置往东偏移了整整三个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