礁石之上那道身影的墨发在渐渐变成银色,雷光游走于银发之中。
呼,狂风起!
此时,他束发了数千年的发髻缓缓飘落,好似一片云彩遇到了风暴一般,一头银发在风中凌乱披散。
甚至连他的白衣都在渐渐转变成黑衣,只不过黑白之间似乎正在交替,又像是在做着挣扎。
天地间的五行之气滚滚而来,甚至能听到空间的崩裂声。
刹那间,周围海域电闪雷鸣,下起滂沱大雨,炼虚修士已可勾动天地异象,拥有莫大法能。
陈浔依旧盘坐于礁石之上,衣袂飘飘,寂静无声,任由风吹雨打,低着的头也从未抬起过。
恢弘星陨依旧从云雾之上划过,发出浩大的破空声,星陨碎片也变得越来越多...
浓郁无比的死气缓缓从陈浔体内流出,身躯的黑线也变得越来越多,甚至已经开始覆盖他的瞳孔。
他浑身充斥着死气与暮气,但是他的脸庞似乎没有痛苦,也没有任何情绪。
他感觉自己的心态从未有过如此平静。
或许比绝望更无力的事,并不是撕心裂肺,又或者是后悔莫及,而是一望无际的平静。
“长生...”
一道镇定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他嘴角挂起了一丝沧桑自嘲的微笑,“呵呵。”
哪怕与小界域相隔千山万水,但不过短短百年,就好似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他们、它们像是化作了漫天星陨,从他头顶划过,化为了漫天美景,被大世修仙者所欣赏,所品味。
他还想和老牛以后回到那座小山坡去养老,回到磐宁城去打铁,每月去给孙老山修葺杂草。
每年有空回到五蕴宗教导教导弟子,再吓唬吓唬那群大妖...
最后没事去故人墓前叙叙旧,再带着小赤与小鹤游历天断大平原。
明明才过去短短百年,怎么一切...都好像已被毁掉,让他措手不及,甚至没有任何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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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如同界域修士一般,一股恐惧与无力感深深弥漫心底,遍体生寒,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一切景象已超越了时间的界限,从空间的界限就这么直接出现在他眼前。
这样强烈的冲击感,让陈浔的道心近乎死寂。
他低着头,颤抖艰难的抬手,朝着漫天星陨无力的一抓,却什么也没抓到,那星陨焰尾就像是从他指缝间不经意流走。
此时,死气仿若黑炎包裹住了陈浔整个身子,星陨的耀眼光芒已经彻底消失。
他再也看不见,也再也...不想见。
一朵白芒耀世的无根精气花缓缓从他体内迸发而出,却在转换成如同黑玉一般的虚幻花朵。
陈浔的生机在疯狂流逝,三柄死气开山斧从元神中遁出,垂落茫茫无边的死气。
它们似乎要寂灭自己的创造者,甚至连生生不息的天地五行之气都在溃散,无法经受住死气的侵蚀。
礁石之上,无人知道陈浔到底在发生如何恐怖的惊变,无人能感知到他心中的滔天怒火与潜藏在心底的无边戾气。
这个大世的仙道掌权者也无法预料到一位长生者的家乡被毁灭的后果。
他们从未在意,从未惧怕,依旧俯瞰芸芸众生。
陈浔缓缓抬头,面沉似水,视角像在无限拉长,不知看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