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正殿里只剩下宫尚角自己,他才不慌不忙地回到茶室里,坐回原位,脑海里飞快回放刚才在茶室里和章雪鸣对话时的情景,搜寻着当时让他感觉到存在违和感的一幕。
是了,当时章雪鸣叫那声“哥”之前,有一个小小的挪动身体的动作,话音落下后,她的眼睛就有一个极快地往右下方看的动作。
他翻开章雪鸣之前坐的坐垫,没有。
沿着坐垫边沿看过来,有一处的缝线断了,贴合的布料分开来,有个小口子。
宫尚角有点欣慰章雪鸣还在遵守最初的约定:只要两人中有一个人不同意,就绝不在第三人面前暴露他们之间的交易,哪怕在最亲的人面前也不能。
章雪鸣这次当着宫远徵的面给他传递信息,也是一种表明态度的隐晦询问:她不介意让他的弟弟知道,如果宫尚角同样不介意,那么他们兄弟间的事当由宫尚角自己解决。
宫尚角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狂风骤雨。他唇角微勾,用手指从坐垫的那个不起眼的小口子里夹出来一只白纸叠的千纸鹤,拆开来,是满篇秀丽的簪花小楷。
他拿过去书房那边,坐下来细看,越看脸色就越冰冷。
宫门内应、雾姬夫人、无锋新娘、老执刃……
宫尚角眸光沉沉地盯着那些文字看了很久,左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越攥越紧,攥到指节发白。
直到指缝里渐渐有血渗出来,他才闭上眼睛,慢慢地吐出一口浊气。
从腰封里抽出条黑色锁金边的手帕把左手手指一个个擦干净,他将那张纸原样叠回去,挪开书案左上角放置的灯台,打开密格,把皱巴巴的小纸鹤放进去,让跟和它众多的同伴待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把书案恢复原样,宫尚角就望着墨池的水面发起了呆。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十年前母亲抱着郎弟弟无声无息地躺在血泊里的那一幕,心如油煎火烤,冷漠的面容却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恰逢此时,有微风自窗外来,拂过水面,撩得墨池里波纹层层荡开。
宫尚角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起身整理衣袍,大步走出了正殿。
暂时替金复在正殿门外候命的侍卫赶紧跟上去。
宫尚角一路疾行,到执刃殿广场的时候人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老执刃宫鸿羽还没从执刃殿偏殿挪回羽宫,但他不能就这么直接去问宫鸿羽对雾姬夫人的事是否知情。
他才刚继任执刃,宫门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冷心冷情,会不会坐到执刃的位置上就得意猖狂、过河拆桥……
宫鸿羽现在不能受刺激,一旦宫鸿羽出事,长老院不会袖手旁观。比起他这个作风强硬的新执刃,他们也许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