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有一年冬天长安尤其的冷,那时家中境况不算好,我与二弟夜里都与阿耶和阿娘睡在一张床上。
阿耶他把我冷冰冰的脚放在他的肚皮上为我取暖。
我夜里起来如厕,阿耶都把尿桶拎到床头,过后忍着寒风再把尿桶拎出屋子里去,就为了不让那股子尿骚味儿影响我们睡觉。
梅娘,我现在一回想,满脑子都是阿耶为我做过的事,对于我的亲生阿耶,我是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什么的。”
李大嫂此时此刻是理解李大兄的,“阿娘带着你来长安的时候你才不到两岁,不过是个小童儿,能记得什么呢?
对此没有印象,也是正常的。
大郎,别太苛责自己了。
咱们日日年年哪一次也都没忘了祭拜阿耶(孙大头)的,阿耶(李父)和阿娘也从未隐瞒过你此事,就是阿姐(孙红娘)的事,阿娘不也是早就同咱们说过了么。
大郎,问心无愧就好,这就够了。”
李大兄低着头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子,好似是想通了什么一样,李大兄抬起头看着李大嫂斩钉截铁道:“梅娘,阿耶待我如亲子,我不能没良心。
若是真的分户了,虽说不分家,但我总觉得心里这块儿地方少了些什么,”李大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所以,梅娘,我不想被分出去。”
李大兄内心的纠结和烦闷是不假的,仍旧住在李家的郭家兄弟,尤其是郭三郎,他此时此刻心中也是烦闷不堪的。
倒是郭四郎是个想得开的,他抓着一张洒满了芝麻烤出来的薄薄的脆饼子吃,这是他们今儿个出门在西市买的,那叫一个香。
尤其是这芝麻在口中咀嚼过后,更是香味加倍。
吃着饼子的郭四郎看郭三郎那一副眉头都要皱到天上去的样子,就开解他道:“兄长何故如此?
我瞧李家都是好说话的人,该是能如咱们的意。
再说了,你看,”郭四郎眼神点了点桌上那小瓷瓶,“这李二叔现为你的咳症搓的丸子又给送来了,可见,是上心咱家的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