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义龙:“嗯……”
陈益:“用什么理由约陆秋成去的城隍庙?”
马义龙:“我说哑女想见他,到时候我也去,聊聊翟依玲的事,大家一起解决,这里面应该有误会。”
陈益眼角抖了抖,这可真的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一只苍蝇毁了一锅粥,一个畜生,毁掉了关系要好的三个人。
还有一个小细节。
追根溯源,马建昆才是线头。
如果他没有买那些碟片,马义龙就不会在十几岁的年级接触到男女之事,可能就不会对哑女产生想法,后面的一切可能就不会发生。
可惜没有如果。
那个年代其实大家都看,没什么可指责的,况且现在这个时代,看起来更方便了。
要是哪个男的说自己从来没看过,肯定是在撒谎,别说男的了,女的也不少看。
这件事需要让马建昆知道,养不教父之过,父亲也需要自我救赎。
问完所有细节后,陈益离开了审讯室。
翟依玲早就已经到了,面对一群熟悉的叔叔和阿姨,她整个人是懵的。
得知陆秋成死亡,她懵的更彻底。
“把她带到我办公室。”
陈益无视了马建昆等人的焦急,现在需要处理翟依玲和哑女之间的关系。
不能再瞒着了,她必须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也必须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她,做过什么。
以及……
亲生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学生了,成年了,该有自己的主见,该有足够的接受能力,这是最特殊的“成年礼”。
办公室,两人坐了下来,翟依玲很是紧张,不详的预感充斥着她的内心。
陈益组织语言,从陆秋成的死开始说起,又把时间拉到了十八年前,最终告诉了她身世。
不出意料,翟依玲崩溃。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
翟依玲猛地站起身,用尖锐的嗓门掩饰自己无法接受现实的恐慌。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她的女儿,马叔怎么会是我爸!你肯定是骗我的!那个傻子……”
“翟依玲!!”陈益冷喝,盯着眼前情绪失控的女孩,“把傻子两个字给我收回去!你认真回忆一下,从小到大,哑女每次见你的时候,是什么状态,她每次看你的目光中,包含了什么,她又是怎么对你的!”
翟依玲主观潜意识不愿回忆,但客观事实由不得她。
她是正常人,还是个很聪明的正常人,非常清楚自己已经身在市局刑侦支队,马义龙的亲戚也都来了,作为支队长不可能胡说八道。
当记忆回到小时候,翟依玲身躯开始颤抖。
顺着陈益的话,她脑海中有了画面。
小时候,哑女每次见自己的时候确实很高兴,但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只能远远望着。
小时候,哑女看自己的眼神中,确实包含了太多东西,她不知道什么叫母爱,但知道什么叫柔情。
甚至有一次,哑女终于鼓起勇气靠近自己,想要给自己手里塞糖,换来的却是自己的嫌弃和冷漠。
想到这些,翟依玲眼眶湿润,拳头也握了起来。
陈益继续开口:“翟依玲,有几句话我想说给你听,你听仔细了。”
“你的亲生母亲哑女杀人了,这是事实,她为什么杀人?为了马义龙吗?不,为了你。”
“她有智力障碍,世界对她来说完全是混沌的,陌生的,可怕的,除了陆秋成和一些好心村民,她没有体会过任何善意。”
“你可以说她傻,可以说她糊涂,但……有件事她无比清醒。”
“虽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却一直在努力。”
“这件事,就是爱你。”
每个字回荡在翟依玲耳畔,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如同惊雷,她蹲了下来,抱头痛哭。
陈益深深叹了口气,这个案子,真的是让人意难平,他只能用那四个词形容:人间悲剧。
哪怕陆秋成还有一口气都是好的结果,可是他真的死了。
世界上不会再有这么一个人,用毫无血缘关系的亲情,去爱护哑女,爱护翟依玲。
畜生不如的马义龙,必须用生命赎罪。
“她在哪……”
哭了很久后,翟依玲轻声开口。
陈益站起身:“跟我来。”
留置室,陈益清空走廊打开留置室的门,进去解开了哑女的手铐。
哑女一脸悲痛绝望,对陈益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脚步声响起,翟依玲慢慢来到门前,抬脚走了进去。
“你女儿来了。”陈益退后两步。
哑女下意识抬头,看到逐渐靠近的翟依玲后,当即愣在了那里。
“妈。”
翟依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眼泪再次决堤,她无法无视一个爱自己的女人,哪怕这个女人……很傻。
无知者无罪,她不需要救赎,但又需要救赎。
哑女惊慌起来,赶紧从床上跳下,想去触碰翟依玲却卑微的不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双手,不停的在衣服上擦拭想要让自己干净点,但却忘了自己已经洗过澡换了新衣服。
她,干净的很。
陈益抬手敲了敲额头,两世为人的他,此刻也有了去做心理辅导的冲动。
惨剧就像暴风雨,也摧残着外人的心灵,无法想象处在暴风雨中心的哑女和翟依玲,会是怎样的心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