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飞鹰看着她抱着酒坛飞快地踏步下阶,将人唤住。而后回屋取了雨簦递上去,又随手解下她腰间的小赤鞭:“到人家做客带着鞭子作甚,这雪大着呢,落在衣服上沾湿了身子,一定要撑雨簦。”
“师父有心。”
萧明月出门坐上陆九莹的马车,路上她拍拍怀中酒坛:“不知那小侯爷是否待见我们,要不将梅花酒赠予他罢。”
陆九莹于旁侧认真想了想:“他应当不喜。”
未知陈生表婶之前,萧明月以为陆灏心思纯正,现下后知后觉倒觉得走了眼。陆九莹瞧出她的心思,安抚说道:“不怕,我们只是寻姩姩,不寻他。”
“不知姩姩要去长安一事如何了?”
陆九莹笑笑:“今日就不讲这些了罢。”
萧明月点点头:“听阿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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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依旧是坐在那飘雪的窗下,白气蒸腾,举卮欢愉,萧明月眉眼清明,颇有风姿:“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平安。”
“喜乐。”
温热香甜的梅花酒入腹,萧明月举箸给两位小娘子分别夹了烫熟的葵菜:“翁主们慢用。”
陆九莹与陆姩笑而不语。
瑞雪纷纷,舍内宜人。
萧明月松快身子同她们说着话:“我家梅花酒尝着可好?”
陆姩点头:“甚好。”
“我曾同九莹阿姊说过想开一家酒肆,看来还是有些希望的。”听萧明月说道此处,陆九莹放下牙箸,陆姩如是。
她继续说:“家中此番遭难,师父恐无力行商,我们欲想在憉城做些事来。天下不禁酒,人人皆饮,若要营办酒肆切实可行,往后若生禁酒令,我们只需顺时而变改为食肆也恰有好处。阿姊,金府事情已了,你可以来同我一道琢磨。”
陆九莹没有想到萧明月这么快就想要操办酒肆,就在她沉默之余,陆姩接过话来:“倒是个好生意,只是酒肆好开佳酿难成,还需要好好琢磨。”
“可不是,”萧明月一说起做生意,也算有些门道,“我们以往途经各郡,佳酿最是难得,但只要不在一处,那些好的酒肆也能敞开心扉传授酿法,阿姊在清河乡会种黍米,若我们联手不难成事的,对吧阿姊?”
陆九莹抿了口梅花酒,笑了笑。
陆姩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笑:“那真是极好。”
***
直到离开镇北侯府,萧明月对于要开的酒肆还心心念念。原本是要上马车走的,陆九莹撑开雨簦替萧明月挡住飘雪,她轻声说道:“陪阿姊走一段路吧。”
两姊妹走在松软的积雪上,步步浅印,所幸雪中无风,吃过染炉后身子也很火热。陆九莹心底原本有些怯弱,直至萧明月将自己的薄氅解下系于她的身上,便定心做了决策。
她停下脚步,望向萧明月。
“今日我不让你问陆姩入长安之事,实有缘由。”
“因何?”
陆九莹吸了一口冷气,险些呛了嗓子,她握拳轻咳两声遂而说道:“因为,她不用去长安了。”
萧明月安静地听着下面的话,只觉得飘雪入身,冷入骨中。
“阿渺,长乐未央,长毋相忘,你于楚郡,我亦有自己的归处。”陆九莹艰涩地将话说出口来,“我想去长安,参与七皇子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