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这缎子柔软,置办给阿兄做夏衣如何?”
“翁主做主便好,您发话,奴将布料拿回府中。”
“就这款花色吧,瞧着亮堂。”
陆姩说罢起身离开织机处,卿沉往那处看了看,空间狭窄,窗户紧闭,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
二人回府后,卿沉也是这般给陆灏回复,陆灏并未有所生疑,或者说他对于陆姩,从不愿生疑。陆灏还未在此事上多想,便被陆音吾引了去。
府中奴仆前来棠雪院通报,陆音吾将屋前的柿子树砍了,还与陆行之发生了争端。听到柿子树被毁,陆灏当即带着卿沉离开阁楼。
而陆姩一直隐于湖畔,见人远去便上了楼。
***
陆姩入了阁楼,开始搜寻所有暗格之处。曾在憉城时,她便清楚陆灏书房的布置,即便是新院,他的很多居住习性都未改变。
很快的,陆姩便发现置放木盒之中的符牌,还有一张牛皮卷。
这张牛皮卷曾在陆灏的书案上见过,陆姩快速打开,发现上头描绘着十三州的版图。版图不足为奇,可其间纵横交错的指引线暴露出了图中深意。
长明王所在的并州对应河东,有一条蜿蜒的南下之线,南豫州头尾两线东行,一行抢占兖州截取北、东所有进攻之力,一行绕道楚地,阻止南部北上,也为切断逃亡之路。
西面凉州没有任何标识,以朱色印记划去。
陆姩手心微凉,此时攥着牛皮卷有些发颤,她看得出来这是一场围困长安,擒贼擒王的战局。而作为“重中之重,先发制人”的豫州,那里住着一位乐善好义,不问世事的广灵王,由此看来,当初广灵王救下陆九莹便已有所谋计,只为等待时机。
当今圣上宣召她与陆灏回到长安,可是这场战局的契机?
此时陆姩再看向木盒之中的符牌,发现牌面上刻着熟悉的云纹,这是镇北侯府特有的云纹。
她拿起来细细端详着,确认云纹无措,但很快便发觉哪里不对,这不是阿父的符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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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为林义王麾下的破胡将军,所持符牌应当是林义王府所制,可为何这上头却印着镇北侯府的云纹?她突然想起阿尔赫烈的隐晦之言。
陆姩有些微怔。
当年家中将自己托付于长明王与镇北侯,彼时陆灏尚弱,根本无力救她。那究竟是有什么缘由才能让他们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扶危?以前她相信长明王与林义王之间的情义,可阿尔赫烈的话也是她心中所疑,本为宗亲,不更应该相救陆九莹吗?
陆姩看着符牌,突然心中一阵酸楚,即便不愿相信,可眼前的物证告诉她,阿父也许不是林义王的人,他是长明王的人。
若阿父有双重身份,那么他在那场政变中定是与长明王有所联系,便是不知过程,但是结果她却亲生经历,林义王府湮灭,三族伏诛,长明王作壁上观,安然无恙。
陆姩眼前渐生白雾,心间滚烫,她小声呢喃:“阿父,若你是长明王的人,那我们……岂不是害了九莹阿姊一家?”
曲氏即便知晓她是罪将之后,镇北侯陆义也不大可能将人封口,除非其间另有曲折,有不能道人的秘密。曲氏本无意探寻,却不料为此丢了性命。
陆姩也终是明白阿尔赫烈所说:从一开始,你便是这场戏中的另外一个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