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是二月,天气尚寒。
尤其是清晨时分,更是寒意刺骨。
如今天蒙蒙亮,却已经有一行人等到了南城门外。
为首的是一个面色虚白的男子,看模样也有三十多岁,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披着狐裘大氅。
可纵然如此,在寒风之中也是瑟瑟发抖。
时不时的还咳嗽两声,将双手放在跟前揉搓,举目眺望,显然是在等待什么。
“公子。”
身边传来手下的声音。
一个蓄满了热水的水囊送到了他的跟前:
“您身体弱,何苦这个时候就来等待?”
那男子似乎被这声音惊扰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这才一笑,顺手接过了水囊,温暖的感触让他稍微吁了口气。
然后笑道:
“不早点来,若是错过了,那该如何是好。
“我总是得叫她知道,我是将她放在心上的。”
身边的小厮闻言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长公主是否能够明白公子您的心意……”
“这话……还是莫要乱说了。”
那男子的神色时间有些黯然,轻轻叹了口气:
“她身份毕竟特殊,放眼这京城之中,有多少人对她趋之若鹜?又有多少人……避之如蛇蝎?
“我也只是……”
“公子,小人以为您就是太过小心翼翼。
“男女之事本就应该豁达一些,放手一搏说不定另有斩获。
“您这么多年以来,明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却偏偏不曾入仕。
“老爷知道您的心意,也从未催促。
“可小人知道,老爷的心中也是急切的……
“凭您的本事,若是入仕,早就已经青云直上。
“若是……您也早就已经成了驸马爷了。
“可如今两者皆无所成,再这么下去,只怕您不想入仕,也得入仕了。”
那小厮絮絮叨叨,却是叫那男子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只是喃喃的说道:
“听说她这一路回来的时候,颇为艰辛。
“好在有许多江湖豪杰护卫于身侧……
“早知如此,我或许应该勤练武功。”
“您自小体弱,学武难有所成的。”
小厮在一边心直口快。
男子嘴角抽动了两下,终究是叹了口气。
转过身来,身边下人已经摆放好了小桌子,上面摆着热茶。
他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感觉胸口微微发热:
“她以前多数的时候都在京城。
“可自从创立了执剑司以后,就很少于京城停留了……
“来去皆为江湖。
“我若是有一身武功,是不是也能在她身边,为她分忧解难?”
一旁的小厮嘴唇翕动,似乎有话要说,可最后到底还是把这话给咽了回去。
只是低声提醒:
“老爷说了,入仕方为正途……”
“你住口吧。”
男子叹了口气:
“说来说去,没有一句是入耳的。”
“……忠言逆耳嘛。”
“教你读书,是为了让你明是非,懂善恶,不是为了让伱气死自家公子的。”
那小厮咂了咂嘴,正考虑这一句应该如何反驳。
然后忽然眺目远望:
“公子,好像是有人来了。”
已经坐下喝茶的男子,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赶紧抬头看向远方。
果然见到有一群人缓缓而来。
前头是快马,后头是马车。
快马没有几匹,马车只有一辆。
彼时距离还远,过了片刻之后,他们这一行人方才看到,为首两匹马上,分别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容貌英俊,腰间配刀,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时不时的就喝上两口。
而在他旁边的女子……可不就是长公主?
只是长公主如今正在对那男子说些什么,她说的很兴奋,也有些激动,男子则是时而点头,时而轻笑。
似乎是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又好似是未曾如何入耳。
等候在这里的男子,忽然感觉手里的水囊已经发凉了。
此时这一行人正要从他身边过去,长公主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慌忙将水壶递给了身边的小厮。
大声喊道:
“长公主!!”
“嗯?”
长公主听到声音,这才勒马收缰,扭头一瞅,顿时一笑:
“原来是宇文亭,你倒是好兴致,一大早的就出来踏青吗?”
“……”
宇文亭一时之间哑然无语,就他这个身体,一大早出门踏青,那是找死。
有心想说,我就是在这里等你的……
却又说不出口。
折腾了半晌,闹了一个大红脸,结果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一侧的小厮本是能言会道,这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听长公主笑道:
“好了,你们继续玩吧,我这边有朋友。
“就先入城了。
“过几日,我再请你到我府上饮酒。”
然后宇文亭就听到长公主对身边那长得很好看的男子说道:
“你来京城还没有地方落脚吧,就暂且住在我的公主府吧。”
“听说公主府这样的地方,里面都养了面首……”
宇文亭总算是听到了那男子开口了,只是这一句话,就叫宇文亭的脸色铁青。
这特么是人话?
正等着长公主勃然大怒呢,就听到长公主哈哈大笑:
“你从什么野史杂谈里看来的?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奇事,只是本公主素来洁身自好,对此不感兴趣。
“但如果是你的话……本宫倒是不介意让你做我的入幕之宾。”
宇文亭双眼猛然瞪得溜圆。
这又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