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误会了对方,陈月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低下头:
“……不用呼吸,又不是女鬼,难不成姑娘是仙人?”
皇都中,修仙的随处可见。
一块牌匾掉下来,都能砸到三个筑基修士。
可这对于住在贫民窟的陈家来说,还是太过遥远,也不敢去想--谁能想到,一个仙人会在街上迷路淋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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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又说回来,飞升之前,严格意义来说并不是仙人。
渡星河颔首:“未来会是。”
她低头看向陈星瘦骨伶仃的手,那手腕只有一点点粗,她用拇指就能圈住:“你弟弟邀请我到你家避雨,我来了,他对我有恩,我们修仙之人不能欠下因果,所以,我可以让他许一个愿望。”
陈月眼中爆发出晶亮,她呼吸急促起来,顾不得推拒,便将陈星唤来:“星子过来!快向仙人许愿,说你想……你想跟着仙人修行,想以后吃饱穿暖!”
她不敢死,也不想活。
要是弟弟能跟着仙人走过上好日子,她在老屋里怎么样也无所谓了。
渡星河回头看她:“我是让你弟弟许愿,没问你的愿望。”
“他还小,由我代许不行吗?”
“天道不认啊。”
渡星河说。
被姐姐凶巴巴地唤过来的陈星一头雾水,没明白姐姐和渡姑娘在争论何事,只听明白了渡姑娘让自己许愿,他面露犹豫:“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我能力范围内的可以。”
渡星河思索着,这对姐弟会让她杀谁呢?
是因为色心害惨了陈姑娘的宿家老头,或者是抢去他们姐弟锅碗瓢盆的恶邻?
渡星河想起后来还喝了人家一碗水,不如就买一送一都杀了,多省事儿啊!
然而,陈星盯着她片刻,脑瓜子转明白了之后,扑通地跪了下来--
“求仙人治好我姐姐的病!”
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头。
磕得很响,是个好头。
但渡星河只能沉默:“……”
怎么是让她治病啊!
她不会啊!
她倒是会炼能治病解毒的丹--
可那都是给修士吃的,一个凡人吃了虚不受补,当场就能送去见阎王了。
“只要能治好姐姐的病,我什么都愿意做。”
小男孩说着,又磕了三个头,把额头都磕红了。
他还想再磕,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托起,抛在榻上。
“我不是仙人啊,我只是一个剑修,和仙人还有好远好远的距离,”渡星河叹气,想起在皇宫中见到的,超乎想象的庞然大物,还有那排山倒海地压在自己身上的威吓:“和仙人相距最短的人……现在还在皇都中心坐着呢。”
听到她的话,陈星眼里的光慢慢暗了下来。
“但是,剑修也有剑修的方法。”
“你姐姐这病,等雨停了,我就用剑修的方法去治。”
……
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待到雨声骤停,天光乍亮,剑灵才悄悄地抬起一截来问她:“剑修的治病方法,不会是赏他们姐弟一人一剑,身死病消吧?这作孽活儿我可不干啊,你随便捡把菜刀回来用得了,别用我。”
“我在你眼中就这么残暴?”
“对。”
一人一剑相对而无话。
渡星河觉得应该刷新一下剑灵对自己的形象:“你且等着,我这就带她去治病。”
她把陈月从榻上背起来,往屋外走。
病了许久又终日不得饱食的少女瘦得几乎是皮搭在骨上,娇小轻巧的挂在她背上,还没有她的重剑来得有份量感,她怯怯地问:“仙人,你要带我去哪里?”
“治病。”
渡星河释出神识,自动寻路。
好在她之前在进城时和宿家的旁系子弟打过交道,对他们的气息留有一丝印象,这刻动真格的寻起方向来,倒省却了找人问路的功夫:“我平常不怎么背人走路,可能有点颠簸,你忍一忍。”
“仙人能够助我,我已经感激不尽,怎好再挑剔。”
陈月伏在她的背上,心如擂鼓。
可陈月很快发现,渡星河所去的路,并不是到附近的医馆。
难道是嫌附近的医馆不够好,要去好一点的?
陈月有点忐忑不安。
她以前还健康时,会和爹娘到上五区找活儿干,那边卖的东西品质跟服务都好出下五区太多,还经常能见到仙人出入,得他们从指缝间漏出的打赏就受用不尽,可也因此招了祸事,让人看中了她的相貌。
未等陈月想出个章程来,渡星河数次使用空间法术,在陈月看来只是经过一个拐角,实际却是从城的东北方来到西南方,转眼间就来到宿府门前。
宿家不及姬温二姓,可也是皇都中有头有脸,极有底蕴的修仙世家。
在飞舟之上,渡星河就见识过宿乐游的气焰。
她直接敲门,门没打开,旁边的小亭有人探出头来:“谁人登门,请自报姓名,是提前约好的哪位道长吗?”
渡星河腰间负剑,一看就是剑修打扮,那看门的倒是对她有三分尊重。
“宿家有人伤了我的朋友,我是来讨公道的,”
她回头问:“是这个伤了你吗?”
陈月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小声说:“见过他……”
方才陈月缩在她的背上,看门的没看到她,这回定睛看清了渡星河背上人的瘦削小脸,认出是百味楼中的打杂小妹,便用手指头指着她点了点,面露鄙夷:“我当是谁,原来是百味楼里跑堂的,你受伤了关我们什么事!道长,你可不能听这女人的一面之辞啊,宿家在皇都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会干出这等伤人的事呢。”
“所以你也在现场。”
渡星河问。
“对,我是在……”
看门的还没说完,右手手臂上就一凉。
眼一眨,手臂应声掉落在地上,血流如注。
“你刚才对我朋友说话的态度让我很不快,”
渡星河的剑太快,谁也没看清,剑怎么在一瞬间来到她的手上,又是如何将看门男子的手臂斩下。
当看门男子反应过来时,右边臂膀已然空空如也地灌着风,疼痛后知后觉地如潮水袭来,他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惊慌失措的叫喊很快惊动了宿府来的护院。
见来了许多人,渡星河叹气道:
“一个个的问有点麻烦,但劳烦你好好认一认人了……可以吗?”
趴在她背上的陈月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可以吗?”
渡星河只得再问。
这回,陈月惊醒过来,小小声的应了句可以:“我,我会努力认的。”
“嗯,认错了也不要紧,顺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