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现在,杨昀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叔父与姜寒星都同他说了许多遍他却一直没能明白的话:人或无好坏,但总有立场。
如此以来,许多杨昀先前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如今也都注意到了,譬如在姜寒星来找他之前,徐桓之同他说的那一番话。
当时杨昀一直当时闲聊来着,因为确实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他最近在读什么书,又说同叔父有联系没,叮嘱他这边冬天湿冷,让他注意些保暖,又说起这次同行的人,说了姜寒星有些嘴硬心软,又说起吴垣培。
当时徐桓之原话是这样:
吴大人这个人你不清楚,平日里也没什么旁的兴趣爱好,就爱把玩个宝石之类,两湖多矿,听说好像也有水晶之类矿藏,不过你可别当着他面这么跟他说,他这人爱名声,从不肯在人前提起这个,怕人家说他是索要贿赂,哎咱们是不是已经进两湖了,这个村子看起来好像就是矿村。不知道矿村是什么么,就是男的都到矿上做工去了,村子里只有老弱妇孺,也是怪可怜的,可惜吴大人不让留宿,不然我们也好趁机给予些钱财,也好让他们过个年啊。
徐桓之说话就是这样,淡淡的,从来不会要求人非要去做什么,但杨昀现在细想他同他说这些话的意,是要他将一些诸如这村子是矿村之类的话同吴大人讲一讲么,是。他真的有将这些话同吴大人说么,说了。因为他当时要说服吴大人,他这些话同姜寒星那些话混在在一起,确实现成的、很好理由。
这么从头到尾一想,杨昀再看向徐桓之时浑身都发毛,且愤怒,他们两个也这些年交情,他把事情利害都说清楚,果真是正确的、应当去做的事的话,他不会不去的,何至于如此算计呢,现在他都怀疑先前姜寒星先来找他,他后又来找他,也都是算算计好的了!
杨昀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
这回姜寒星没拦他,她手放到火上去,悠然自得地烤。
她这人就是这样的坏,自己有求于人时急过,便见不得人有求时不急。
有求于人的人,不能急一急,稍狼狈些总是应该吧。
然而竟还是没狼狈成。
一抱孩子的妇人忽然开口接过话茬:“咦,是沼泽地里那个青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