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从云仲手中取来品相极好的湖笔,极浅极浅地在宣纸上落下一笔。
湖笔原本二指宽窄,可书生落的这笔,最宽处也不过发丝粗细,轻快如飞鸿过雪,爪尖微提,纸上本便该有此神来一划。
长风出薄纸,将屋檐许久未曾干涸的雨水卷携一空。
“师兄啊,你好了?”云仲侧头看向书生,神情古怪。
“三日之前便觉得境界稳固,经络越发通畅,”书生不明所以,“师弟有何疑惑?”
“三日前?那昨儿个师兄还让我去山下采数十斤笋,非说要吃些时令菜式,还说身子骨依旧未曾温养得当,辛苦三师弟了。”赵梓阳耳灵,相隔两丈多距离,书生话语听得清楚,不由得回头便是叫道,“那春笋入夏极难找寻,且笋衣上刺勾极多,仅一日光景便将师弟我划出满背伤痕,到头来竟说昨日已然痊愈?”
“说是夜里蚊虫多,非有艾草熏不得安眠,故而让师弟在此烧罢一整夜的艾草,险些困倦得一头磕到青石道上去,这也是昨儿个的事。”云仲面色亦是微微沉下来,盯紧那位面色略不自然的书生道,“师兄,既然是师门兄长,不好如此。”
书生闻言并不慌张,而是闭口不言,掉头走到阵中,往大阵当中一靠道,“师兄我还没好透彻,还需再躺上两日,两位师弟若是不嫌弃,再帮着沏壶茶水来,感激不尽。”
云仲看了看赵梓阳,后者也瞧了瞧前者。
师兄弟两人掉头便走。
柳倾躺倒阵中,周遭并无一物,却悬而未倒,见两人走远,合上双目笑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