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盏茶功夫过后,李紫境才抽回拳来,吐出口气来,蹲在少年身侧,狞笑不已。
“我生平最恨的便是你这等人,分明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江湖人,不过身手略微高明了些,就成天想着将整座世间背在身上,就凭你也能背得动?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终日想着替人世间的苦命人说上两句公道话,做几件仁义事。我都做不得,你为何就能做得。”
深坑之中的少年并未应声,大抵是遭遇这阵怒涛狂澜似的拳头,已然砸碎心脉,半晌也不曾有丁点动静,血水很快便将足有六七指深浅的坑洞,填起小半,腕间黄绳亦是血染。
而蹲在一旁的李紫境分明是极怒,瞧见血水渗出过后,面皮却是瞬息流露出些许凄哀意味,而后再度变为狰狞,哭哭笑笑,形如疯癫。
长街之外,有位女子背着枚瞧着便奇重的行囊,怯生生望向四周空旷长街,听闻此处震响,小心翼翼踏上街来,旋即便是望见乔兰,很是欢愉招招手,朝乔兰方向而来。
大抵是距离极远,女子不曾看见乔兰此刻面容,惊骇哀恸,分明是咬牙忍得,泪水仍旧止不住淌落,浑身似是筛糠一般颤将起来。
而李紫境却似是耳力奇好,相隔一整条街距离,起身回过头来,正好瞧见那位女子朝乔兰跑来,狞笑两声,喃喃自语,“既是今日杀心顿起,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双也是杀,怪就怪这小子偏要触霉头,可怨不得我。”
坑洞之中有一只手颤颤巍巍伸出,分明方才被踩断大半骨头,却不知哪里来的力道,死死握住李紫境脚踝。
于是男子面皮猛然抽动起来,无声转过身去,顺势拧断了那少年右臂。
而匍匐到地上的少年,分明面皮上尽是血水,已然有一眼难以睁开,却还是强行抬起头来,朝李紫境咧嘴,缓缓笑将起来。
似乎是从碎石里绽开朵叶片参差丑鄙的雏菊来,血肉模糊,笑意反而张狂恣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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