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凤雁卒虎入羊群似的冲杀之下,霎时解去王庭被大片铁骑冲入中军的危局,经由唐不枫亲自挑选的这三百骑,乍看下同胥孟府铁骑相比,实在是单薄了点,风中残烛,夜里星火。
偏偏是在铁骑浪潮里如一叶舟的凤雁卒部曲,形似一趟刀光,牢牢截断胥孟府铁骑来势,恰好也为忽然之间遇袭,略显应接不暇的朱开封争取来数十息调拨兵马的空隙,前军变阵,向已然冲破阵线的来犯铁骑团团围上,至于中军则是以那等身挂重甲步卒,死死咬住后继无力的胥孟府铁骑,分明是被破阵在先,但后继兵马却受唐不枫麾下从中截停,如此一来既是先机尽失,又因受步卒悍勇无惧团团围困,再也没留有什么另马匹再度加快的空旷地,于是犹如石子投湖,仅荡起几道微波,就是平静下去。
苍水关南鸣金收兵,其余受凤雁卒纠缠游斗的铁骑,纷纷回撤,这场突如其来攻势,虽是险之又险,但仍是经朱开封与唐不枫一手盘活,化解得一干二净。
而本该是最后从两军正中回撤的唐不枫,更是留下些心眼,从窥见到冲入中军的胥孟府兵马渐渐折腾不起风浪时,就提前令旗官收起唐字大旗,凤雁卒缓缓回转,从厮杀纠缠里撤出,等到胥孟府鸣金退后时,凤雁卒已是从铁骑潮头里杀了个对穿,以之字奔行,安然无恙返回王庭军阵内,仅有
两三人无意间受东侧重弩擦碰,未能伤及性命。
任凭黄覆巢交手对垒,有层出不迭后手,唐不枫此举,无疑是使胥孟府最惯用的那套凭漫天箭簇压人的手段无处可用,不说是凤雁卒其中皆是能征善战老卒,可总也是在动辄无人生还的沙场里爬出的命硬者,更不要说自王庭调拨而来的好马,大多都是被温瑜指派给这三百骑,不单是脚力奇好,再有这些位骁锐的凤雁卒行兵时的章法相佐,万军丛以里穿插极为迅猛,何况唐疯子过惯刀口舔血日子,只需旗官仅仅跟随其四处冲杀,多半就可令大多凤雁卒保下命来。
于是苍水关憔悴暗沉天色里,胥孟府中军帐内眯眼远眺战局的锦衣书生,难免心头诧异。
这支银甲素缨,马颈处挂铃的王庭骑卒,虽是先前就曾听闻过名声,曾在中段壁垒处翻腾起不小的风浪,然而大多是做那等袭营探查,犹如过街鼠做些烧毁粮草辎重这等无关痛痒的小事,带兵者相当老练油滑,倒着实是令人要有些头疼,不过继胥孟府内的修行人暗地埋伏出手过后,除却那领头人逃脱,其余应当尽是死在渌州壁垒外,只耗费如此短暂的时日,就又能再起门户,甚至两军硬拼下尚能够截断后路,这份本事,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可说是连胥孟府兵马,皆以为今日这场突如其来发难,不过是为试探王庭军阵的虚实,而书
生却并没从重,而是反其道而行,佯攻试探是假,当真要啃下块王庭相当厚实的皮肉才是真,东侧有楼船艋膧策应,重弩飞石压住王庭,而瓢泼箭雨过后这轮铁骑进兵,却是打算不遗余力,冲垮王庭中军,最起码亦是以少数兵马折损,换取王庭中军遭受重创。
慈不掌兵,历来是黄覆巢奉为圭臬的一句老话,倘如有万余胥孟府部族铁骑死在苍水关南,能换近一倍于己的王庭兵马死伤,那就算是没白送死。
只可惜突如其来攻势,却是被这支凤雁卒猛然截断后援,铁索横江,半晌都难以逾越。一来是黄覆巢自问,察觉是布局失策,铁骑突袭前并未铺开阵仗锋线,而是稍稍有些拥堵,浮桥终究只是浮桥,欲要在苍水关以南列开兵锋,断然是要耗费更多时辰,几日以来构筑苍水关南的甬道营盘,屡次三番受王庭袭扰,倒是推进得极为缓慢,哪怕是有楼船重弩协助,王庭仍是有兵马不断前来袭扰游斗,自然防不胜防难以杜绝。二来无论这兵锋铺展开来与否,这伙银甲披身的王庭凤雁卒,着实是让人有些
心惊。近来顽疾又有加剧,不过黄覆巢眼力尚在,相隔一条苍水居高临下,看得倒也分明,凤雁卒三百骑,并不如所想那般,是以命搏命的打法,而是以缠斗拥塞的手段,使胥孟府悍勇铁骑自行拥堵得水泄不通,难以同前军相连,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