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知晓家里的卤货小生意一到年根儿底下就特忙。
司恋就没提前告诉父母自己要回家,免得俩人还要耽误工夫去接她、做一大桌子饭菜。
她到家后分别向躺平的又又姐和忙碌的窦逍报了个平安,就立即去市场找四哥和连姐去了。
档口那边,当日的货早就卖空了,售货员和酱卤师傅已经下班。
连姐正在忙着接预订。
四哥则在后头调制秘制酱料和卤汁。
“妈!”
司恋兴冲冲蹦到柜台前,笑嘻嘻地想要绕进去抱妈妈。
可连姐听了只是吓一跳,并没有显出很惊喜的样子。
还拍着胸脯直抱怨:“诶嘛,你咋突然回来了?也不吱一声!这把我心吓的,忽悠一下子,寻思算着算着账睡着了、做梦呐!”
四哥听见闺女的声音,忙挂着不敢尽信的表情从后厨钻出来,在布帘撩起的一霎,立时像中了彩票一般,拎着铁勺手舞足蹈:
“欸呀我老姑娘回来啦!关门儿,老板娘、快关门儿!”
连亚玲心脏蹦迪还没缓过来,嘴唇微微泛白,表情也不怎么畅快:
“关啥门儿关门儿?!钱不挣啦?!”
司怀鑫好好打了句商量:“嗐,这不闺女回来了嘛,这天儿都黑透了……”
“黑透了不有灯嘛!市场都还没关门儿呢,着什么急!去!把你那点儿活干完再说!”
老板娘粗暴打断老板的话,颇像个资本家在奴役长工。
她随即又一指闺女,叫司恋饿的话就先随便吃点啥,等忙完再带她去吃饭。
“你放心,你可是我亲生的,这大老远回来,保证不亏待你。”
说罢,她视线刚从父女二人脸上移开,又忽地瞪回司恋,强硬强调了句:“还有,不是告诉过你了,在外头别管我叫妈!”
“欸欸,遵命,连姐。”
司恋听了亲妈这吃了枪药般的语气,其实更想说‘饶命’。
她不敢提出质疑,只溜溜跟在老爸身后钻进后厨。
一边用余光贼着老板娘的背影,一边挤眉弄眼问老板:
“我妈这是咋啦?你俩吵架啦?”
四哥表情更是丰富,缩着脖子无声比了个口型:‘更年期。’
又晃着脑袋,超小声地无奈道:
“有一阵子了,夜里睡不好觉,总说吵。
恨不得楼下有个蚂蚁劈叉都能听见动静,我在家都不敢大喘气儿。
吃饭也没胃口,大冬天的就哐哐吃雪糕,越吃越闹心。
有时候早上还吐,比怀你那时候反应还大。
让她去医院也不去,就说自己快过期了,过期产品就这样。
我寻思你回来她能高兴呐,谁承想这态度更恶劣……”
“司老四!快装五盒卤汁,待会儿有跑腿儿过来取!”
“欸!好嘞!”司怀鑫一缩脖,忙不迭中止汇报,尽职尽责被奴役。
也或许是这一天下来太忙太累,待档口这边忙完,连姐态度便有所缓和。
三口人高高兴兴下了顿馆子,还去洗浴中心洗了个大澡。
洗澡时,司恋偷着观察了一下连姐的身体。
并未看出明显老态。
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在意这个分水岭呢?
-
晚间回到家,司恋才得知父母最近一直分房睡来着。
连姐睡主卧,四哥睡她的房间。
以往司恋无论是大学时,还是在燕城工作的这几年,只要一休假回家,头几宿连姐都是要来她房间找她的。
母女俩就像闺蜜一样,一个被窝聊到后半夜才罢休。
就包括和窦逍分开那年春节,若不是有连姐陪伴,司恋保不齐也得抑郁。
可这一晚,连姐回家拾掇拾掇就回了主卧,表示要休息了。
司恋和四哥面面相觑,俩人无声用眼神对话后,司恋就抱着枕头去找连姐,试图改善家庭氛围。
结果她一压门把手,才发现连姐竟然锁了门。
怀揣着满心委屈回过身,司恋嘴噘的都能挂油瓶子了,咕哝道:
“我怎么感觉,我和连姐友谊的小船翻了呢?”
四哥也没辙,只提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比划了一下,便默默去女儿房间拿自己的被褥去了。
司恋忙跟进去阻止,说自己在客厅沙发上睡就好。
四哥哪里舍得,就半开玩笑道:“哎呀,你要是个儿子多好,那老爸被扫地出门的时候不就方便了嘛~,哈哈~”
司恋鼻腔一“哼”:“暴露了吧?您就是重男轻女,原来当年我妈生我的时候,您在产房门口腿肚子转筋是真哒!”
司怀鑫嘿嘿一笑:“我那会儿是思想意识还没跟上来,当时就想,完喽,将来死了连个摔盆儿的都没有喔……”
‘啪!’
司恋听不得这个,一巴掌拍在老爸胳膊上,掌心疼的嗓子发抖:“瞎说八道什么呐?大过年哒!”
司怀鑫没所谓,又改了口:“其实有不少没儿子的人家,都是让女儿摔盆儿嘚,要不让女婿摔也行,一个女婿半个儿~,前提是这半个儿得是个好样儿嘚,不能老整那秃噜反账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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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就自顾自抱着被子出去了。
司恋听得出来,四哥一直对窦逍有意见,且很大。
俩人这两年虽然一直没对她进行催婚,可四哥总是会含沙射影,说现在的小年轻要么有始无终,要么说话不算数,没一个靠谱儿。
尤其是元旦的时候,窦逍突然冒出来、跑大哥大嫂面前刷了波存在感,四哥和连姐虽然没跟司恋提起,可俩人咋可能不知道,指不定怎么骂那大白猴呢。
这会子四哥不提也不问,就是在跟女儿比耐力,看谁先憋不住。
司恋是想说来着,可家里这气氛实在安静的诡异。
还特怕连姐听了窦逍的身体情况更跟着担心到睡不着觉。
心里犯着嘀咕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