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脸上是带着笑的。
快日落的时候,喜娘拿着挣到的钱,找上了那个会说党项话的女吏,她从没跟官人打过交道,但听阿妈说过,舅舅说这些汉官都是好人,从不鞭打苦力,还会给他们兑盐水喝,虽说喜娘还是有些恐惧,可这些钱如果不找她们,她其实也用不出去。
从这里到镇上要三四天的脚程,阿爸如果走了,阿妈一个人干不完地里的活。
而阿爸带着这么多钱,山路又难走,无论是摔下山崖或是被抢,对这个家庭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要买货?”女吏正在烤手,她站起来,披上放在石头上的外套,“买什么?你家现在应该已经不缺盐糖了吧?买布吗?其实我们这儿适合卖给你们的东西也不多。”
毕竟农户不需要玻璃杯这种奢侈品,也不需要酒和香水。
喜娘其实也没想好,但布料是要的,她家因为只有两个孩子的缘故,人人都还有衣裳穿,但这仅仅是能穿。
“哦,不如买毛衣。”女吏搓搓手,她走到一辆牛车旁,翻找着麻袋,“买了布,你们还要裁布缝制,天快冷了,又要买棉花纳进去,费钱费力,毛衣好,不太冷的时候一件里衣,一件毛衣就能凑活过,冬天把毛衣穿在棉衣里头也暖和。”
虽说喜娘不知道毛衣是什么,但等女吏从麻袋里拿出一件毛衣,喜娘就移不开视线了。
她甚至大着胆子摸了一把,有些刺手,但比麻布舒服许多,只要有一件里衣,穿在身上绝不会难受。
“要!”喜娘坚定道,“就要毛衣!”
她只要毛衣,别的都不要。
女吏:“不过你这些钱,一件都买不起。”
“不过你舅舅在这儿,你可以赊一件。”
喜娘咽了口唾沫,拿舅舅的关系赊一件毛衣,似乎有点对不起舅舅,毕竟汉官是会走的,明日她就见不着她们了,但舅舅可要一直在她们手下做事。
“我不买了。”喜娘有些心痛,“我多攒点钱,以后再换。”
女吏笑了笑,很宽慰地说:“好姑娘,有远见,下回我再来的时候,你恐怕已经有大出息了。”
“你们的日子好过,我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