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这么个人,多少还是出乎两人的意料。
谢光燮一句话问出口,三张酒桌上的人都有些沉默了。
有人低头,掩饰住表情。
有人装醉眯着眼睛傻笑。
最好是此事都与自己无关。
田若富也不算没有准备,但是这好酒好菜都招呼了,当面提出来有些……
他看了一眼闫理文,闫理文则向此次下来的少府郎中祝卫春投去救助的目光。
然而祝卫春就是装醉之人,根本鸟都不鸟他。
这样,时间就过去了十秒多钟,虽然不长,但一直没人说话,着实怪异。
谢光燮也有不满,“是本官讲话有口音?还是你们都喝醉了?山阳县知县张璁,现在人在何处?!”
“这个……还请钦差恕罪,”田若富端了酒杯起身媚笑,“听下官解释解释。山阳知县张璁此人孤僻古怪,自视甚高,难与同僚融洽相处,更没有人愿意与之有所瓜葛。再有,下官还要向钦差请一个御下不严之罪。前日下官清点山阳县预备仓储粮,竟发现一万两千石的粮食竟少去一半,只余五千八百石。”
“仓廒储粮,人命关天,万一遭遇灾祸,便是百姓最后的口粮。正德元年,陛下就曾派阁老巡视两京一十三省。既为父母官,是千不敢万不敢在储粮之上出现差错。下官问及所缺六千二百石粮食去了何处,张璁反污下官,说是下官令其借给了清江浦县!”
清江浦县的知县今日也来了,他马上配合说:“此事下官可以作证,根本没有借粮之事。”
“当真没有嘛?”刑部侍郎刘春觉得有些可疑,“光天化日的,他一个知县要以莫须有的事情扣在你知府头上?这事岂非不合常理?”
田若富心里一个咯噔,他不怕正常的查,但如果上面的人预设了某种结果,一定要揪住他,这就麻烦了。
天下官员,有几个盯上他查,还查不出问题的?
大部分还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差不多就算了。
好在清江浦的知县还算镇定,他回道:“山阳县与清江浦县同处淮河南岸,若是发水则一道发水,若是遇旱,也不会只旱一地,两县地理民情大同小异,往年赈灾之时,所消耗的粮食也差不多。山阳县有余粮,则清江浦县也有,决计不会有清江浦县缺粮,而要山阳县借粮之事。下官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清江浦缺粮之时,山阳县必定也无粮可借!”
这话掷地有声,就是刘春也不好再讲什么。
主要仓廒储粮之事的确敏感。
不说张璁是不是真的吞了储粮,
主要他们都是初来乍到,这里面的情形也不清楚,也许张璁吞了、也许没吞,关键是要有足够的证据,否则他们虽为上差,也不能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去替人强出头。
这是‘会做官’的人的本领,就是在情形未明之时,不要轻易暴露立场。
张璁此人,他们又不认得,你非说田若富的话有问题,那要是张璁真的吞了储粮呢?
这种事谁也不敢保证。
谢光燮和刘春自然都‘会做官’,不管如何,先将情况了解了清楚,这才是首要的。
气氛又沉默了下去,田若富有几分安心涌上心头,他大概也能摸得透这些钦差的心思。
但下一秒却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
“若真有此等案子,那倒要仔细的查究清楚,田知府,这个山阳知县你提审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