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柄权与他对话却是丝毫不费力,因为在前世,他的爷爷也是一位巴蜀人,那也是他前世为数不多的温情回忆。
……
吃过饭,王柄权坐在门口,品尝着勉强算得上是茶的东西。
这种由茶末泡的水,已经算得上这里难得的稀罕玩意了。
老儒生的外孙这时也走了出来,在王柄权不远处蹲下身,看似再逗弄大黄狗,眼神却不时朝他瞥来。
“叫什么名字?”
王柄权看向这个从吃饭开始就一直打量自己的少年,主动搭话。
“姜秀成。”少年答到。
王柄权看着这个长相稍显稚嫩,但身高已然接近自己的孩子,打趣道:
“我又不是大姑娘,你老是偷偷瞅我作甚?今儿下午那仨女的可是一个比一个好看,我看你眼珠子都没碰她们一下。”
“你这褂子,挺好看。”少年如实回答。
“那是,瑞福祥的料子。”
王柄权这会反倒比对面的少年更像个孩子,毫无矜持地显摆起来。
少年只是多看了几眼,便又收回了目光,这衣服光看着就贵气,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买不起。
岂料对方下一句就让他好不容易沉寂下去的内心又燥热起来:
“送你一套?”
“啊?”少年满脸吃惊。
“我说送你一套,不过有条件,你家那条狗我看着挺肥,不拿来涮火锅可惜了。”
王柄权说完,还不忘拿眼直勾勾地盯着大黄狗,眼中冒绿光。
少年闻言顿时紧张起来,将自家黄狗抱在怀里,面色不善道:“休想!”
王柄权洒然一笑,继续喝自己的茶。
……
次日一早,两位年轻人离开了小院。
当天晚上,身穿纯白长衫的家伙再度驱车而来。
“小成秀,哥给你送褂子来了,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昨晚开玩笑的,这算是你们救我师弟的谢礼。”
王柄权说着递上一个包袱,见少年不接,便直接放在床上,随后就不再搭理对方,扭头朝厨房走去。
当天,王柄权就直接厚着脸皮,在老儒生家里蹭了顿饭,之后几日,天天如此。
……
“我说王小子,你为啥放着城里的大酒楼不去,非要到我这茅草屋来蹭吃蹭喝?
可别和我说你缺钱,京城瑞福祥的衣服你都穿得,可不差这几顿饭钱。”
灯光昏暗的小屋内,难得喝大一次的老儒生,借着酒劲说出心中的疑惑。
以他的眼力,面前这个年轻人,并不简单,搞不好还真是官宦子弟皇亲国戚。
王柄权笑笑不答话,眼神透露出追忆。
从他懂事起,父母几乎每天都在吵,因为屁大点事吵得不可开交,那时他就感觉,两人早晚得离。
直至有一天,两人没通知他就去把婚离了,随后如同没事人一样,各忙各自的去了。
年幼的王柄权独自坐车去到爷爷家,一住就是半年。
他记得老爷子吃饭的时候,总喜欢先抽一袋烟,然后才正儿八经地开始享受美食,那时的乡下没什么稀罕玩意,但秋分的河蟹,却是顶着盖肥。
那时的老爷子身体硬朗,经常下河摸蟹,一抓就是一筐,回来全腌上。
小时候的王柄权也吃不够,直到吃撑为止,直到有一次吃坏了肚子,挂了三天点滴,才知道收敛。
印象中的老爷子,总喜欢在吃完饭后,操着一口地道的巴蜀腔,给他唱着川剧。
现在看来,王柄权总算明白自己喜欢来这里的原因了。
眼前这位老儒生,不仅口音像极了老爷子,就连醉蟹的口味,也十分相似。
……
“想家了。”王柄权低声嘀咕一句。
“啥?”喝了酒的老儒生耳朵也不太灵光了。
“没啥,要不我认你当义父吧。”王柄权突然正色道。
“想得美!”
姜秀成反应迅速,这厮明摆着想占自己便宜。
“哈哈哈……被你看出来了,来,喝酒!”王柄权丝毫不觉尴尬。
“哈哈,你这娃真奇怪,老夫看不透,来,喝!”老人爽朗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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