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确低估了一个陷入情爱中的女人的耐心和决心，她居然能找机会混入到军营内部，在火头营部，变着法地给他改善伙食。

也没想到，她会在刺客混入营帐中行刺之时，奋不顾身替他挡刀。

有那么几刻，他的心是动摇了的，看到她凄楚可怜地倒在自己怀里，脸上挂着泪珠，却还依然颤着手想抚摸他的脸。

柔柔地问他，“你受伤之时，便是这么痛吗？”

他心里不可遏制地冒出一个想法，或许…待大业功成之际，留她在身边候着也无妨。

可这些想法才刚出个苗头，她的刀伤才刚养得好了一些，他不过稍微去看她勤了些。

那些个前朝旧部们，便把人绑了，当着他的面，逼迫他认清一个现实，在家仇国恨之前，情爱就是枷锁，是深渊，是绊脚石……

要想证明决心，这个女人决计不可留。

他从未如此纠结过，就连那痛到让人肝胆俱裂的生磨人皮脸，他也咬牙坚持了过来。

生平第一次陷入痛苦挣扎，他问自己，这偌大的红尘人间，竟容不下一个身量五尺的小女人？

他下不了手，但也知道留她在身边已是不行，便命人连夜把她送走。

却在第二天夜里，看到了她的尸首。

面对他发红的双眼，属下硬着头皮躬身开口，“禀将军，孟姑娘在出了栖风关后，又独自折返，在路上遇袭，不幸罹难。”

他看着女人身上的数道利箭，想着她可能经历的场景，心脏像被人豁开一道口子，汩汩涌出血水来。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非要把人送走，留在营内，就算有刁难与是非，起码在他羽翼之下，她不至于遭此厄难。

他颤着手，帮人把箭矢取下，却陡然看到她紧攥成拳的右手，有一抹白隐隐在指缝透出。

他伸手把她掌心展开，露出那块绣了青竹的帕子，斜下角处，工整地绣了四个字——「随遇而安」

是女人还未来得及送出的绵绵情意。

他捏着那帕子，猛然捂住胸口，试图止住那细细密密涌上的疼痛，却徒劳无功，那种苍白无力的痛感，如一张密网，席卷覆盖了他。

旁边的属下被他这模样吓得头都不敢抬。

片刻后，忽然听到砸向地板的巨大轰声，男人嘶哑的声音沉沉落下。

“传令下去，大军原地待命戒严，本将军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离营。”

………

“咔！ok，一遍过没问题。”

李之闻比了个手势，示意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