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之武紧盯着柳红肩头的那朵梅花胎记,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迷茫,他隐隐约约记着,自己那三岁时丢失的妹妹好像肩头也有这样一个形状相似的胎记。但此刻,柳红就跟完全失去理智的疯子一般,那白兮兮的身子在文之武面前毫无顾忌地晃动着,嘴里不停地喊着。
“你穿上衣服!”文之武近乎咆哮地命令道,他的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哈哈,穿上和不穿上有区别吗?穿上花红袄绿,就能阻挡你们男人的兽欲!”柳红大笑着质问着,她的笑声中充满了绝望和自嘲。
“你,给我穿上!”文之武怒吼道,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抬手狠狠地给了柳红一个大嘴巴子。这力道之大,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竟然一下子把柳红打得懵了过去,她的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随后,文之武无奈地给她穿上了衣服,小心翼翼地抱上炕。
这一夜,柳没没再闹腾。清晨时分,张军师匆匆进了屋,神色紧张地说道:“司令,杨天贵追过来了,还有一里地功夫。”
“是吗?”文之武心头一紧,跟着张军师快步出了屋子,手脚并用爬上屋顶,顺着张军师手指的方向极目眺望着。
杨天贵昨天带了一个连的人整整撵了一天文之武,可就是硬让人家给甩开了,他心里别提有多恼火了。所以,部队在第二天天刚放亮的时候就出发,继续追寻文之武的踪迹。
“我们立即走!”文之武果断地说着,迅速下了房子,就令卫兵传令集合队伍。
土匪们这几天被追得也是狼狈不堪,累得要死,一个个打着哈欠出了屋子,手里拎着枪,晃晃悠悠地站到一起。
文之武看着面前这些疲惫不堪的兄弟,他此时火气很大,愤怒地说道:“大海、何叔、小六子,还有大海那几个嫡系,管不住裤腰带,给咱们惹了大祸,哎!以后,谁都不许绑女人和孩子,更不准去嫖娼。这女人一睡,都是晦气。”
“司令,你有女人去睡,兄弟们也是正当年啊,也需要女人。”人群里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句。或许是这些日子被杨天贵追得太急,人在极度疲倦和紧张的状态下,心中的怨气都很大。
“谁他妈的说的?”文之武瞬间怒目圆睁,嗖地拔出盒子枪,利索地上了膛,大声朝人群喊着。此时,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他的怒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司令,赶快转移吧!”张军师此时心急如焚地提醒文之武。文之武尽管怒火中烧,满心的愤怒还未平息,但他心里也清楚,杨天贵已经离得太近了,形势紧迫,他必须马上带着队伍迅速转移。于是,他咬了咬牙,果断下令道:“出发!”
文之武这次有意留下了柳红。他的内心充满了疑虑,真的十分担心这女子就是自己丢失的妹妹。他在心里反复思量,觉得把她这样还回杨家大院,也许对于柳红,不,对于他这个可能的亲妹妹而言,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如果继续带着她,以她如今疯癫的状态,再加上自己身后这帮被欲望憋得难受的山匪,情况更是凶多吉少。无论是不是亲妹妹,他觉得在这残酷的战争中,不应该让女人成为左右局势的砝码。
很快,杨天贵的队伍搜索到了担山屯。在老乡们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文之武休息的房子。一进屋,杨天贵就看到了躺在炕上依然安静躺着的四姨太柳红。
此时,柳红面容平静,双眼紧闭。就在杨天贵轻声喊她的时候,柳红没有任何反应,不像是一个人被解救后那种重获新生的激动模样。
杨天贵不禁想,四姨太也许是生病了,便赶忙让卫生兵找了一副担架,又从村里雇了一辆大马车,安排了一个班的士兵负责保护,护送着柳红,往水淀村杨家大院赶去。然后,他下令继续追击文之武,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亲手把这个侮辱杨家大院的匪徒击毙,以解心头之恨。
杨天贵觉得文之武没有走多远,或许就在附近的山头上正看着自己愤怒抓狂的样子,于是他让士兵们提高警惕,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同时用随身电台向团长报告了自己的发现和判断,请求所有参加剿匪的部队以担山屯为中心,进行围拢,形成一张严密的大网,不让文之武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杨天贵判断的没有错误,文之武这次就躲在担山屯外的一条幽深的山谷里。
杨天贵的队伍行色匆匆,并没有发现藏在谷底的文之武他们,很快就从上面的山道上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