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娃子握着拳头,他向西厢房走去,想了一下顺手从茅厕门前的墙根上拿了一把铁锹。
“这是最后一次,不管我怀不怀上,以后你不能再来了!”
是二婶子的声音,她在哭,她的声音在夜里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那由不得你......你要怀不上,我娘会把你卖给别人,或者活活打死......”牦牛的喘息声平静了,他听上去很满足。
冬娃子愣在门口,他全身在颤抖,莫名的痛苦取代了他心头的愤怒。
他知道二婶在家中的地位,也知道她要是不生下个娃,牛氏不会让她有一天好日子过。
只有生下娃,才能拴住她的心,才能留住她的人,才能让她死了逃跑的念头。
冬娃子又想到了二叔,可怜的二叔正被绑在后院的窑洞中,他是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亲哥哥占了他的媳妇.......
“这个家——真是一个黑窟窿啊......”
冬娃子心里发出哀叹,他转过身悄悄挪开脚步,他不想让爹难堪,不想让二婶子难堪,他虽年少,知道活着的不易和艰辛。
回到东厢房,他没有点灯,摸着黑找出自己的那个麻布包,装上自己做木活的工具,他没有开大门——大门的钥匙由牛氏保管着,这难不倒冬娃子,他身手敏捷地攀上茅厕的屋顶,伸出强健的手臂抓住墙边的一棵松树,只需几分钟,冬娃子已落在了院外的路上。
“我不会再回来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生他养他的院子,心里不再难过。
“你们再也找不到我了!”
他向前行走,山里的风扑面而来,星星隐在了黑云的后面,雪花在除夕夜漫天飞舞。
冬娃子走下山岭,越过石崖,他走进熟悉的森林,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会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