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日他连药铺的门都没进去,糯也不敢出去。
直到第四日,一场大雨落下,药铺大门终于打开。
惊缓缓抬头,原本杀意毕露的眼神,在瞧见门口战立的中年人时,一下子清澈了几分。
惊张了张嘴,“先生……怎么会变老?”
刘景浊冷声道:“不许跟来。”
糯只得停步,站在屋中看着门外跪着的哥哥。
刘景浊从门后取出一把伞,迈步出门,冷声道:“你,跟我走。”
惊点了点头,缓缓起身,都不敢去看糯,只低着头跟在刘景浊身后。
绕行到了山后,又沿着一条小道一直走,几个时辰都过去了,惊却只觉得是一瞬间。
此时刘景浊终于停步,惊也跟着停下,这才发现,已在一片松林之中。松树动辄数丈高,两人合抱也未必圈得住。
沉默了许久,刘景浊丢去一张符箓贴在惊身上,同时甩下一把斧头。
“十年破一境?你修炼到狗身上去了?不是愤怒吗?拿起斧头,把这里的树砍光,三日之后我来查验。”
说完之后,刘景浊打着伞就走了。
已被封住修为的惊在雨中站了许久,最终拔下了头上发簪,脱了靴子,将剑挂在腰间,开始伐树。
远远看去,就是个黑衣披发且赤脚的青年人,手持一把大斧子,拼尽全力挥舞向松树。
这三日,糯不敢出门,因为二十几年来,她就没见过先生生这么大气。
大雨也下了三日,根本未曾停歇。
第四日还在下雨,刘景浊撑着伞,再次走到松林。
一眼望不到头的松林,也就倒下了三棵树而已。
惊还在挥舞着斧子,刘景浊将青伞靠在一边,取出来了个酒葫芦,灌了一口酒。
“气消了没有?”
惊背对这刘景浊,使劲儿挥舞着斧子,怒道:“没有!”
刘景浊冷声道:“受了委屈就回家撒气,这也是我教你的?”
惊一愣,“我没……”
刘景浊沉声道:“你什么你?你不是吗?”
惊猛地回头,泪如雨下,哽咽道:“外面的事情我不委屈,是我修为不够,我无能。我委屈的是,我回来了,我以为起码会有一碗面摆在我面前,先生会问我到底怎么啦,谁欺负我了。”
印象中从未哭过的惊,哽咽着喊道:“可是先生连门都不让我进!”
大雨之中,青年人哭个没完没了。
刘景浊气急而笑,“我让你去游历的?我欠你的?我就得哄着你,小心翼翼去问我家惊儿怎么啦?然后再去把欺负你的人全杀光?”
惊低下头跪在地上,呜咽不止,被人利用了他都没哭,可自打瞧见药铺,他就好委屈好委屈。
此时有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声音终于变得温柔了。
“人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你的故事我不能帮你讲。人生百味,酸甜苦辣总是都要尝尝的。终有一天我会离开的,到时候你受了委屈,找谁去?”
惊伸手抹着眼泪:“先生有酒吗?我想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