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从京里收到消息,郑直前年在京师得罪了首辅和如今的吏部左侍郎,这才狼狈的逃了回来。这对叶文秀来讲,不啻为一个通往首辅家的现成敲门砖。一个没了前途的解元,有啥好怕的。至于一个四十的状元,大明朝的翰林院都是论资排辈的,前面还有至少二十多号人呢。况且只要自己爬上去了,哪会给郑宽出头的机会。
公人们将腾挪到新箱子里的银子抬进察院架阁库放下,远远看上去,很有冲击力。郑直送来的,大部分是大小相似的银锭。而江侃送来的都是大小不一,颜色不等的碎银块。
果然如同郑直所料,叶文秀只是远远看着,根本不去银箱跟前。待听了司吏回报之后,当众夸赞了郑直、江侃几句。因为二人都有功名,自然也就不提什么义官之类哄人的名目。如此一来,很多观望之士绅,态度也有了变化。毕竟风头正盛的郑家都捐了,他们不管是为了在江西人面前争口气,还是形势所迫,都拿出了远高于当初认缴的报效数额。如此到了傍晚落门之时,叶文秀订的最低募款额已经达到,达到了白银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两。
临近入夜,驻扎在城内的真定卫捕盗旗军,龙泉关官军还有定州卫达官军纷纷接到巡按叶文秀扎付,拔营出城,悄悄埋伏在东城门外,准备伏击想要袭城的强盗。
因为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再加上精力有限,所以直到四门落锁,巡按察院对此都一无所知。他们此刻的精力都放在了该如何使用好募捐到的银子上。
可首先一点就遇到了问题,叶巡按高风亮节,不要成规。这咋行,叶巡按不要,手下望眼欲穿的的一众官员胥吏谁敢要。他们不要,下边的连胥吏都算不上的各种名目书手,算手怎么敢拿。
“姓叶的啥意思?”
“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呗。逼着人家捐了银子,如今怕人家报复他,不敢要了。就是苦了俺们了,这家里都等着银子买米呢。”
“边去。你家还用得着买米?你就就是开米铺的。”
众人哄笑。
“俺瞅着,叶老爷这事做的不地道。人家都把话讲的那么明了,不过就是想要一个附籍而已。结果银子花了,事不办,估计又不长久。”天下聪明人何其多,郑直和江侃玩双簧,看出来的确实不多。可是江侃愿意掏银子附籍真定,大伙却都懂,当然愿意捅破这层纸的并不多。而察院的这些位卑权重之人却并不在此列。
“可俺不懂郑解元为啥也要掺和进来呢?”
“那谁晓得。”但凡涉及到本地乡绅,众人言谈间就小心起来。郑家究竟是一时不察,好勇斗狠,被人做法利用还是旁的,谁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几个人正聊着,突然远处传来动静“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果然有人要来抢银子。”
“叶老爷神机妙算啊。”
“啥啊。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立刻有人辩驳,没法子,银子就在眼前却拿不到,任谁也心里不高兴。
几人正隔空幻想远处的厮杀,对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也并不在意。直到一只手捂住了他们的嘴,一口刀捅进了他们的胸膛,才晓得,热闹还是不要多看为妙。
几个黑衣人将在场诸人灭口之后,迅速的向吏员的工房冲去。他们打听清楚了,叶秀文并未将银子放在架阁库,而是早就命人转到了那里。
远处的大树之上,几双眼睛注视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动手不?”白英低声询问一旁不动如山的杨虎“再不动手,银子就让他们都抢走了。”
“等着。”杨虎静静的看着“城里的光棍多如牛毛,俺们越早动手,越危险。”
白英一听,想了想“对,让他们抢出城外才好,省的俺们费力气了。”讲完笑了起来。
话音刚落,黑衣人冲进去的地方传来了厮杀声,片刻后更是冒出了啰音。
察院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一群人喊杀着冲了出来,直奔工房。与此同时,另外一群人则冲向了架阁库,显然想要结束这闹剧。
叶秀文冷冷站在戒备森严的角楼之上,冷眼旁观,心中却恨上了郑直和江侃。稚子抱金过闹事,两家今日在门口玩的这一手,已经让察院成为的众矢之的。两万多两,足够让全城隐匿的强盗疯狂。这不,才头一夜,就冒出来了这么老多。
只是人家玩的这一手,如同他拿银子不办事一般,是阳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谁也无法指摘。再者他再有不到四个月就要卸任,如同他不怕人家报复一般,人家也不怕他在真定下死手。双方互有忌惮,只能如同小孩子打架一般当面笑呵呵,背后你给我一拳,我踹你一脚。
“老爷。”正在此时,他派去调兵的家人急急忙忙的爬了上来气喘吁吁道“老爷,小的去传老爷令,老爷,他们讲,老爷,真定卫捕盗官旗,老爷龙泉关官旗,老爷,还有定州达官军,老爷,傍晚的时候奉老爷令出城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