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何天衡犹犹豫豫地看她一眼。
槐安伸长手,拍了拍何天衡的肩,无声安慰他。
“后来阿衡回去何家,不久后就出了元昌城的事。一年多以后,大师兄离开,我一直待在落云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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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是一个清晨。”槐安的眼珠微微转动,视线落在周围沾着水汽的花朵上。
晚间,华彩灯刚给院子里的花浇了水。
“窗台上的日照花还沾着露水,而我的书桌上停着一只传信纸鹤。那上面的字迹同母亲向我展示的书信一模一样,我知道,是她口中的阿秦发现我了。”
“信上说,他去了闻香阁,却得知母亲已然去世,尚知我还活着,找了许久才有些眉目,想邀我一见。”
槐安闭上了眼,颤抖的声音中流露出她的丝丝悔意。
“这封信母亲等了许多年,她在无数个夜晚中含泪而泣,也在临死之时后悔莫及!以至于我收到传信时心中也不可避免地有了一丝欢喜!”
“我甚至还生出了期待!期待那人并非秦章,期待青鹃所说的另有隐情,而母亲的真心没有错付!”
“我也不需要一个父亲!我愿意绝不与他相认,只要母亲的死与他没有关系!”
“真相对我来说比生命更重要。如果青鹃所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也要为母亲讨一个公道!”
“我相信大师兄会尽快赶回来,所以我赴约了。”
槐安睁开眼,眸中一片死寂。
“我以为我去见的是一个不择手段,欺骗真心的畜生,其实是一个蛇蝎心肠的魔鬼!”
“他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只待我咬饵上钩!”
“利用母亲,给母亲下毒的是他!监视青鹃是他!东门围剿我的幕后主使是他!而最后,想要杀我的,也是他!”
槐安冷冷勾唇,露出极其讽刺的笑。
“秦章觉得母亲和我是他的污点!他把无法堪破大道的原因扣在我和母亲身上!殊不知,明明是他为求突破,作孽众多,早就生了心魔。”
槐安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脖颈。
浅色衣领上,苍白的脖子上,一圈红色纹印十分明显。
那断口处,被花非加上了咒术保护。
“他诓骗花非的师尊,合伙将我的头颅斩下,将我的尸身镇压在秦家院子里的槐树下。因为天天面对着我不瞑目的头颅无法安睡,于是将我的头颅偷偷藏在万佛寺中。”
“我怨气太重,即便被困在秦家数年,游魂却时常能穿越空间看到秦章。”
“我看到他坑杀花非的师尊,吸了他一身修为,逼得那人灰飞烟灭。”
“看到他修为猛进,被奉为太上长老,无数人阿谀奉承。”
槐安瞳孔一缩一缩的,周身的怨气猛然加重,又被身上的咒术锁住。
“时光如梭,渐渐的,游魂不再记得那些往事,可刻骨的恨意依旧铭记心中。”
“恨意不减反增,游魂也不敢消散。”
槐安突然想起自己幼时,曾问母亲,为何给自己取名槐安?
是她的父亲姓槐吗?还有这样奇怪的姓?
可是那个人一直没出现,为何母亲不让自己跟她姓呢?青,青安也好听啊!
可那时,母亲只是悲伤地凝望着她,眸中的伤意似乎永远也无法诉说干净。
槐安从没见过母亲真正笑着的样子。
她幼年时努力彩衣娱亲,而母亲也不过是勉强一笑。
而现在,槐安才明白。
她的槐安,是一枕槐安。
或许母亲早就明白,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花非无言,抬头遥望远方,手不禁摸了摸腰间的罗盘和一串铜钱。
他想起那个乐呵呵养他长大的师尊。
被挚友坑杀,他心中可也痛苦?
“那师姐想怎么处置秦章?”
寂静星夜下,辛莲淡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