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帘掀开的一瞬间,她就看到的是一个吊眉梢的老头出现在面前,他留着捶胸的胡须,耷拉着嘴角,额上有三道横纹,眼神犀利聚光,光一看此人面相,就知道是个不好相与的。话说春节进宫给皇上拜年时,她曾见过宰相一面,所以立即认出了他。
但看他的表情,不是怒目相对,也不是疾言厉色,倒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这一品,她心里有了谱,爹娘被施救的事大概率已经成功了。
没等她开口,宰相便先发制人,摸着花白的胡须挑衅道,“呦……这不是侯爵夫人吗?大半夜的,出城是要去哪啊?还是家中遭逢变故,想出去散散心?”
牧舒远连车都没下,只眯起眼睛,不卑不亢的回,“是心情不好,想要出去走走,还请宰相大人放行。”
“呵呵,夫人的理由太过笼统,这大晚上的,多不安全,若因老夫放你出城而出了什么事,那陆侯爷质问起来,老夫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摆明就是故意刁难,还想顺道探听点别人家的私事,现在牧家遭难,最开心的就是他,总算拔除牧尚书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他们夫妻还能反目,那岂不是锦上添花?
牧舒远转转眼珠,就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想必宰相大人也知道了,我爹娘今日问斩,可直到行刑完,我才得到消息,侯爷竟然一点消息都没透露于我,让我连爹娘最后一面也没见到,简直欺人太甚。”说到此处,她还故意咬牙切齿,硬挤出几滴眼泪,接着愤愤不平一喷气,“哼!他摆明就是见死不救,为了陆家的荣华富贵选择明哲保身,这样的夫家,我要他有何用?还请宰相大人放行,我要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生活。”
一听这话,宰相精锐的眼眸突然闪过一抹亮光,随即胡乱安慰两句,“夫人息怒,陆侯爷也是身不由己,牧尚书已被认定谋逆之罪,选择明哲保身也是迫于无奈,但夫人如若坚持要出去,老夫也不好过于阻拦。”
“夫人……您快回来”,埋伏在后面的石川、石昊已将前方对话听了个大概,感觉时机成熟,立即配合的追赶过来,“夫人,切莫冲动,侯爷知道后一定不会饶过您的。”
牧舒远顾作慌张的回头看了一眼,再度眼泪婆婆开口相求,“请宰相大人即刻放我出去,我是不会再回陆府的。”
宰相心里都乐翻了,一想到牧兴邦上午刚身首异处,下午女儿和女婿就分崩离析了,真是说不出的畅快。便一抬手,示意岗哨抬杆放人。
后面的石川、石昊对夫人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几句话,就把宰相那老贼耍的团团转了,而且临危不惧、头脑清晰,不愧是他们陆侯爷爱到死去活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