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身处底层的流浪者们,则根本不会有半点的抵御能力。
或许是看出了张怀月心中的怫郁难平,方彦之轻声地道:“至少能让这些人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夜。”
张怀月用力抿了一下嘴唇,音量很轻很慢,“我并不是矫情地觉得自己能救下他们所有人,我只是觉得,乱世离人,我们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何其有限。”
“我明白。”方彦之目视远方,低声道:“所以我们才要不计代价,不畏生死地完成我们的任务,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为他们做的更多。”
张怀月没想到会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微微一愣,许久,那口堵在她胸前的郁气似是忽然松动了些许,“是,你说的对。”
她垂下眼眸,不自觉地释然一笑。是了,这才是他们这些人拼死前行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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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十这天,张怀月正在一栋位于西摩尔路的独栋寓所中一个布置得十分精巧的玻璃顶小花厅里做客,她此刻与廖三太太及一名年约三十许的中年妇人围坐在一张黄梨木四方桌前,陪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妇人打马吊。
象牙质地的麻将牌哗啦哗啦地响彻了近一下午,桌前几人牌技相当,互有胜负,打得兴致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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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三那天开始,廖三太太便叫着张怀月去到家里,然后领着她以及其长女瑞宁,十一岁的幼子瑞阳开始四处拜年,几天下来接连走了好几家亲友长辈。
一开始张怀月还以为,这是廖三太太本就要带着儿女给亲友们拜年,为关照她才顺带将她捎上。
但过了几日后,表妹瑞宁和表弟瑞阳便时常因着各种理由不再跟随,反倒是她,却一直被廖三太太带在左右,继续陪着走亲访友。并且,这之后再拜访的也明显不是什么普通人,尤其是现在这位,被廖三太太介绍为淮夫人的老太太,便明显不是寻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