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老夫人大约已过半百年纪,身材十分纤瘦,因着每次见她都是在家中,所以便总见她穿一身家常的棉布袍子,身上亦从来毫无缀饰。
整整齐齐挽起的发髻有一半已染上霜雪之色,眼周也爬上了细细密密的纹路,只是每当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定定注视着的时候,却总会被那其间透出的智慧与洞察所慑,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经岁月沉淀之后的从容。
张怀月并不知晓她的具体身份,但陪着廖三太太来过几回,却也从廖三太太那不同寻常的尊敬态度中察觉出了一点端倪。
淮老夫人行事说话相当直爽,很少拐弯抹角,亦很少讲究什么规矩礼法,即便看相貌文雅端庄,却也难掩一股江湖儿女的豪迈之气。结合廖三太太的尊敬态度,不难猜出这位夫人大约也应是青帮的某位耆宿遗老,就是不知究竟有何不凡之处,让廖三太太赶在年下一连几日带她过来奉承讨好。
几人打了一下午的牌,便是在场年纪最轻的张怀月都感觉有些疲累,精力再难以集中,但淮老夫人却仍旧是神采奕奕,满面红光,摸牌打牌‘吭吭’作响。
只是家中服侍的佣人此时走进来知会了一句,“老太太,时候不早了,该用饭了。”
淮老夫人似乎很重视养生,生活极有规律,每每听见佣人过来提醒应时之事,不论手头上原本正有如何重要或吸引人的事物,都会立即放下,转而去做此时应该做的事情。
张怀月被廖三太太带着陪了这位老太太已有几天,大约也摸清了对方的脾性,于是立即随着廖三太太一道起身,与老太太告辞。
临走时,廖三太太又笑眯眯地陪着淮老夫人闲话了几句,“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您老用晚饭。”
老太太只点点头,并未留饭。
廖三太太面无异色,似乎是早已习惯与淮老夫人的这种相处模式,只是又笑着道了一句,“我这侄女的牌技可还入得您眼,您老以往赢了我老些钱,这几日我可算收回点本了。”
老太太却是不以为意,“还成吧,能搭得上台子。”
廖三太太于是笑嘻嘻道:“那回头我还来,到时您老可得把钱袋子准备好。”
”老太太于是挥了挥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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