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淮老夫人的寓所,廖三太太携着张怀月上了汽车。
两人一坐定,张怀月便再也忍不住好奇,又一次追问,“这位老夫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婶娘为何对她如此的敬重?”
这几天随着廖三太太四处拜亲访友,认识了不少人,廖三太太也不是每一个人的身份都详细介绍过的。只是这位淮老夫人却又明显不同,不仅是因为对方身份显然很高,更重要的是,张怀月能明显感觉到廖三太太带她来这里是怀抱着某种目的的,而且,这个目的还与她本人息息相关,所以她自然要弄清楚事情的缘由。
但廖三太太却仍是如之前一般,摇头不愿细说,但这一回倒多少解释了两句,“这位的身份极高,背景又很复杂,若她不松口,我也不好跟你多说她的事情。你只需记得一点,在老夫人面前一定要好好表现,将来自会有你的好处。”
张怀月闻言,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而廖三太太此时的语气却轻快了几分,“这几天看着,老夫人并未拒绝我带你过去走动,应是颇有些满意你的,我们再来个几回,或许老太太哪天便愿意松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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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廖三回回过来,都要带上自家的后辈子侄,这是摆明了还未死心哪?”
张怀月与廖三太太离去后,那陪着一起打牌的妇人站起身,一边收拾桌子,一边也有些语带抱怨地与淮老夫人聊起了刚刚离去的两人。
淮老夫人捧着茶盏慢慢抿着参茶,淡淡地道:“廖三的性子向来如此,你还没习惯?”
“可您不是早就已经亮明了态度,不会和东瀛政府有任何牵扯吗?”妇人神色越加不忿,“那张先志早早就投了东瀛人的麾下,他们夫妻一体,哪里能撕撸得开?廖三早年受您那么多恩惠,如今却竟如此恩将仇报,明知您的顾虑,还硬要把那些人往您这塞,哪有一点把您的身份看在眼里的样子?”
“呵,我的身份。”老太太冷笑了一声,“我什么身份?不过就是个失势落败,不得不躲起来养老等死的孤老婆子,还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
“老太太!”那妇人闻言立刻气急叫道。
“行了行了,”淮老夫人叹了口气,放缓了口吻,“上沪城如今已被日军占领,租界沦陷也是迟早的事情,以你我与青帮的关系,就算躲在租界不问外事,想要彻底与外头那些人断绝开,又哪有那么容易?即便不是廖三带来的人,也总会有别的什么人被塞进来,廖三的子侄总好过那些不明底细,说不清楚来历的家伙。”
“可是您如今都已经隐退了,手里剩下的也不过只是些养老产业,那些人怎能还如此得寸进尺,帮里的规矩在他们眼里都成了摆设不成?”那妇人终归是不忿帮中这些人居然如此逼迫老夫人,仍是抱怨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