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到的人无一例外想把看到的情景告诉没有看到的人,柏智宸嘴巴张得很大,像被手掐住喉咙的黄鳝,下颌明显被括约肌拉回到极点,就像一拉满的弓,静止在满弦,弓弦再也回不到倘徉的状态。这是一副让人看了心生恐惧的样子。村人都认为柏智宸是一口气上不来,憋死的。
柏世卿亲自上门请来村长陆兆拓与队长陆兆庆,经过碰头会,随意搬来一张桌子,"柏智宸治丧委员会"立马成立。陆兆庆任治丧委员会委员长,柏雪飞任副委员长。谁谁去七姑娘八大姨那头送信报丧,谁谁端碗送馍,谁谁抬重都作了明细。
在记账的人选上,陆兆拓犯难了,歪头与柏雪飞,陆兆庆低声“嘀咕”了几句,陆兆庆立马脸布愁云:“这事难办,不管谁说他都不一定能答应,谁不知道血海深仇呀。”
柏雪飞眼眯成一条缝,闭上又睁开:“不管谁去,应该一试,如果他不来,说明他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如果他来了,说明他高风亮节,不落俗套,人中豪杰。”
陆兆拓自告奋勇,只身前往东陵村小学。
陆校长在那并不算宽敞的泥制办公室里接待了陆兆拓,开门见山:“找我有啥事,说吧。”
“可听到鞭炮声?柏智宸死了。”
陆兆镰皱了一下眉头,非常镇定“没有。”
陆兆拓:“现在已经成立了治丧委员会,就差一记账的。以前村里只要老人都是你记账,就连柏智麟死也是你记的,所以主家还是要求你记。考虑你与柏智宸以前有过节,我就亲自来请你。”
陆校长转了一下眼珠,没有回答,村长陆兆拓继而追问:“人死如灯灭,什么都没哩,什么恩怨情仇,一笑勾销!讲活人,都是这原上的老少爷们,你给别人记账,不给他记,柏世卿,柏世豪他们会有话说的,矛盾会越来越深的。”
陆兆镰答应了村长陆兆拓的请求,前往柏家大院记账。
9.
母猪原雷鸣唢呐演艺班的家伙一亮相,原上顿时热闹了起来,锣鼓喧天,震彻母猪原四方。
消息传的很快,四乡八村的人都知道曾经当过县长的柏智宸死了。
张久香是雷鸣家伙班子的台柱子,能吹大小号还能敲锣打鼓,更能自导自演。她那娴熟的演技,赢得社员们阵阵的喝彩。
到了晚上,前来烧素纸的人越来越多,柏家大院门前办事的与不办事的老人孩子把柏家大院围的水泄不通。雷鸣家伙班子更是把演艺推向了高潮,台上的人举手投足逼真的演唱,台下的人起哄似的“好,好”大叫。
丰友华作为柏世卿的同事,出现在帐桌前,还是登了十元礼金,再次赢得围在帐桌前的办事全体人员的唏嘘。
回转头的丰友华在人群中瞅见陆梦雪,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在同一张桌子坐下。梦雪很腼腆,没有顾虑别人的眼光,低着头作羞怯样。
丰友华凑近梦雪的耳朵小声说:“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含情脉脉,小鸟依人。”
锣鼓号子响声震天,梦雪装作没听见:“啥,你说啥?没听见。”丰友华的嘴角露出了笑容,骗我,明明听见说没听见,于是丰友华故意说了一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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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雪还是装作听不见,仰起头,手挡在耳外:“啥,你说的啥嘛?就是听不见。”
丰友华把脸正对陆梦雪,四目相对:“我爱你。”
梦雪听后立马愣怔了,马上捂住脸:“你坏,你坏,你坏!”
站在人群中的陆梦云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神情逐渐变得凝重,幽怨。
按照母猪原所沿袭的习俗,凡是红事情,门房内的主人都要前来办事,凡是白事情,全村的只要是冒烟户就要来一位能拿工分的劳力前来帮忙。帮忙的劳力不坐正桌,只吃散饭。汤氏与黄氏都来了,被安排在洗刷班摘菜,切菜与洗碗。
黄氏的减肥计划已经小有成效,没有以前臃肿与威武了,凸显出潜在的精气神。
她洗着碗从一个泔水盆里把碗碟用抹布擦拭两圈,然后放入另外一个盛干净水的盆中。汤氏再把洗过的碟碗在清水中轻荡两下,在铺有草席的上面码好摆齐,勺勺客们用时拿走。两人并没有做到矜持,时不时的扫视过往的办事人员。
汤氏扫视的是夏临泉,黄氏扫视的是福娃。两人同时失望,夏临泉与福娃从未有正眼去瞧两人,就像两人在这个场合不存在一样。
东陵村所有的社员一边倒议论着一件事,他们的眼光齐刷刷看向陆兆镰。上次柏智麟出殡,他谦逊的在灵前行了大礼,很多人钦佩赞叹。这次是柏智宸,是他陆兆镰的宿敌,他怎样表现,是不计前嫌,与对待柏智麟一样行大礼,那就说明陆校长斋心仁厚,在这原上无人可比。如果他没有去灵前行礼,说明校长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疾恶如仇,对宿怨耿耿于怀。
在灵棚跪着守灵的柏世卿的脸越来越难看,阴沉的就像暴风雨欲来,向跪在旁边的弟弟柏世豪说:“我看不到她灵前行跪拜礼,这次我绝不容她。”柏世豪思忖了一下,默不作声。
陆兆庆宣布开席,锣鼓喧天的声音戛然而止,放在场中央打气的汽油灯把现场照的如同白昼。人们所期待的镜头在陆兆镰校长身上没有显现,柏世卿所期待的镜头也没有出现。人们开始专注于饭桌,开始吃喝。
梦雪想走,被丰友华一把拉住:“就坐这里吃,这原上谁不知道咱俩的关系。”
拉扯几下,陆梦雪被摁在凳子上坐下。因为一家只能坐一人,梦云看妹坐定,只好从另一个桌子上站起,退到外面在办事的人群里站着,面情尴尬,看着丰友华给妹妹夹菜。
张久香是第一个离席的,她走上戏台,刚想宣布“接下来为大家演唱秦腔戏《斩秦英》”时,陆梦云走上台,双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张婶,请收我为徒,我想学你的本事。”
梦云的举动惊呆了张久香,惊讶了所有的人。哪有这样拜师学艺的,汤氏急匆匆跑到台上用力去拉女儿:“梦云,你干什么你?学什么?这哪是你能学会的。”
陆梦云一把挣脱母亲拉扯的手,面对张久香:“张婶,答应我,我诚心想学,你不答应我不起来。”
汤氏用手指戳了一下大女儿的头:“长大了是不是?我说的话不好使了是不是?”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台上,张久香立马去扶陆梦云:“起来,婶答应你,只要你肯学,愿意学,婶一定教你,行了吧!”
陆梦云站起,开心的点点头:“谢谢张婶子,谢谢张婶子。”
陆梦云把目光射向正在看向这边的丰友华,一脸忧伤的走下了台。
陆兆镰在饭桌上吃了饭后向陆兆庆打了招呼就回了学校。人们所期待的镜头没有出现,不愿听戏的人,起席后陆续散去。愿意听的坐在凳子上,屏住气息,欣赏张久香的秦腔《斩秦英》。
丰友华送陆梦雪回家,一路无言。快到家的时候,丰友华看到家里的灯是亮的,梦雪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到了东面的院墙外。
陆兆开家是东陵村最东边的一家,再往东就是原野。梦雪不好意思低下头:“华,干嘛!”
丰友华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梦雪,你听,我的心在说,梦雪,我想抱你。”
梦雪忸怩的侧过身子,摆弄辫子,默不作声。
丰友华最喜这套小鸟依人的样子,俟过去,伸出双手轻轻地把梦雪揽在怀里。梦雪没有反抗,把头依在丰友华的胸前。
丰友华喜不自胜,激动地去抚摸她的秀发!梦雪没有去迎合他,任由他抚顺头发。
丰友华纳闷,捧起她的头:“梦雪,你咋没一点反应?”
梦雪注视着他的脸庞:“俺娘说了,你是大学生,在原上就没听说过,俺是乡下人,种地的,不配你。说你总有一天会把我抛弃。”
丰友华抿了一下嘴唇,立马悸动。他举起右手:“我丰友华在此发誓,今生如果负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梦雪反应的有些迟钝,她用手捂住了丰友华的嘴:“誓言是很灵的,不能轻易发誓,我信你。”
丰友华把梦雪抱住,越抱越紧,梦雪涨红了脸:“轻点,勒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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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友华没有理她,把嘴凑了过去。没有接过吻的梦雪,随即把嘴转向一边,丰友华追过去。
激情中的男女是无分寸可言的,丰友华慌乱之中下意识触到梦雪的仙桃,手却被梦雪捉住,两人立马停止亲热,梦雪:“我娘还说了,女孩子在没结婚之前,一定不能让男人占了身子。如果他不要你了,后悔来得及。”
丰友华用手去抚自己的头发,无可奈何:“那你娘还说啥了?”
“我妈还说了,如果他真喜欢你,就要他尊重你,只准抱不准其它。”
丰友华更是无可奈何,只好再次把梦雪抱过,梦雪抬起头:“友华哥,你可能看出来,梦云姐是赌气学艺的吗?”
丰友华眨了眨眼:“没看出来呀!”
“难道你没看出她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她也喜欢你。”
“那有啥法?我喜欢你,谁让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呢。”
梦雪把头轻轻贴在丰友华的胸膛,一副非常知足的样子:“我知道这种事情是不能相让的。”
10.
在所有办事奔丧人员中,最尴尬,最无助的当是吴秋怡了。外面锣鼓震天,她一个人在门房里领着吴冬梅。她不出去,也没有人进来。虽然不间断的有人影晃动,但看不清任何一个人的身影。她不断地祈祷,希望这件事早点掀过去。
傍晚很快来临,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直”叫,饥饿感很快折磨她直不起腰。
她听到人们散去后一个女人唱戏的声音,她走到门边仔细去瞧客棚里的人,发现三龙站在人群中,于是她向三龙招招手。三龙看到吴老师后眼前一亮,一蹦三跳跑过来,吴秋怡抚了一把他的头:“陆三龙,吴老师大半天没进食了,你去找一下你妈妈,给我弄点吃的,喝的。”
三龙点点头,又一蹦三跳跑了出去。没多大会,康瑞君端着馍菜走了进来,坐在床上的吴秋怡从床上起身相迎。把饭菜放好后的康瑞君站定后一眼看出吴秋怡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脸的诧异,马上去把门关上:“吴老师,你又有了?”
吴秋怡点点头,康瑞君走近她:“柏世俊走几个月了,你这肚子咋就?”
吴秋怡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怎么?你怀疑这孩子不是柏世俊的?”
康瑞君没有点头,而是直视她。
吴秋怡转身去吃饭,饥饿让她狼吞虎咽,失去一个女人最起码的矜持。康瑞君靠近她低声说:“我知道你的一些故事,是不是故事里又有了故事?”
吴秋怡看了她一眼:“不愧为东陵村妇女主任,说话还是蛮有学问的。”
康瑞君故作狡黠状:“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猜到什么?”吴秋怡停止吃饭。
“你喜欢谁,这原上谁不知道。”
“我喜欢谁?”吴秋怡站了起来。
康瑞君:“我虎娃哥呗。”
吴秋怡立马尴尬红起脸来:“谢谢你帮我端饭吃。”
康瑞君说了句“转移话题”后开门而去。
所有办事人员当中最急切的要说陆汤氏,客人起席,她看到丰友华与二女儿梦雪往家走去,手忙脚乱,心不在焉,与大伙把碗筷收拾干净,趁无人注意,转身就消失在黑暗里。
她高度戒备,路上,看到散在的人群躲躲闪闪来到陆家大院,用手去推门,大门却纹丝不动。她立马憎恨起来,好像早知道我要来似的,气死我了。她瞅了瞅二楼,窗子的灯随即熄灭。汤氏抬起右腿不重不轻的踢了一下门,暗骂道:坏蛋,关什么门。
汤氏回到家,发现只有梦燕与梦响在家,她没有吭声,悄悄来到东墙根墙外的小路上偷瞄,看见丰友华与梦雪还紧紧抱在一起,马上不动声色地回到屋内。
梦燕问汤氏:“妈,你咋不听戏?”
汤氏边脱衣服边说:“累了,唱的再好也不想听。”
11.
第二天,所有的亲戚朋友赶到,城里篾匠的两位女儿,女婿,黄家荡的黄氏兄弟。柏智宸二老婆汪氏的娘家来的人最多。
陆校长右手执笔,坐姿端正,有条不紊记录每一位客人的礼金。这时,突然一声暴喝传入他的耳朵:“今天就是死你也要到父亲灵前去叩拜,柏家不是所有的事都任由你矫情。”
话刚落音,就看到柏世卿用力拉拽吴秋怡朝灵棚走去。吴秋怡怀抱柏冬梅,极不情愿,完全被动来到柏智宸的灵前。此时的她像僵尸,木讷地咬着嘴唇,带着恨意的看着灵棚正宗的“祭”字。
当人们的目光完全看向这边时,柏世卿丧心病狂的用腿踢向吴秋怡的小腿,吴秋怡站立不稳,单膝跪地,但马上又倔强的站了起来,愤怒的看向柏世卿:“我就是不跪,看你今天能打死我?”
柏世卿红了眼,抬腿又是一脚踢去,吴秋怡闪身躲过,但脚踢在了膝盖上,疼痛让她呲牙咧嘴。
吴秋怡比柏世卿高了一头,她顺手抓过去,柏世卿的脸立马现出五道抓痕。
柏世卿气急败坏,喊向灵棚内的柏世豪与柏世勇:“世豪,世勇,你们出来,今天非让这个婊子跪下,如果不让她跪下,我们柏家没法见人。”
小主,
柏世勇没有出来,柏世豪慢吞吞的出来,他把孝带往后一甩,像看陌生人一样盯着吴秋怡。
柏世卿双手齐下捉住吴秋怡的手就往地上摁,几下过后柏世卿没有摁倒吴秋怡,吴秋怡怒了,下意识把冬梅往柏世豪怀中一放,柏世豪无意识接住,一脸的懵逼。
吴秋怡腾出手来指着柏世卿:“你妈才是婊子,你今天对我发难,如果动了胎气,伤到我的孩子,我会杀了你。”
柏世卿捂着脸,狼狈的说:“你的孩子,是与哪位野男人在一起怀的呀?能不能把真相告诉大家?”
说完话,柏世卿把目光望向陆校长,所有的目光射向他,唯独陆兆镰执笔静默。
吴秋怡马上反驳:“你这是畜生说的话,只有不是人的人能把称谓改一改。”
柏世卿气盛:“你敢告诉大家三个月前的那个星期天你在干什么吗?是不是在做只有婊子才能做的事?”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吴秋怡没有被刻意的攻击吓到,指着柏世卿:“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我的自由不接受任何人的指责。”
“我,呸,″一口唾沫吐过去:“不知羞耻的女人,跟了小弟跟大哥,跟了大哥跟老头子,你这是玩刺激啊,老少通吃呀!”
柏世卿的讽刺挖苦让吴秋怡心颤,她像一头愤怒到极点的母狮扑向柏世卿,双手伸出,直接抓挠他的脸。柏世卿怕再次被挠到,只好用手去挡并节节后退。
正在两人激战正酣之际,汪氏从院内走了出来,一声大吼:“可能别再丢人现眼,你们以为你们还小可是?”
她走到柏世卿面前,一副长者风范:“马尾巴搓绳,使不上劲儿。”
她又走到吴秋怡跟前:“和尚打伞,无法无天。母鸡生蛋嘎嘎叫,生怕别人不知道。”
吴秋怡趁机把孩子从柏世豪手里抱回,漠视一切的看着柏世卿,对汪氏的出现置之不理。
柏世卿:“一个吃着柏家的饭,住着柏家的屋,领着柏家的孩子,却不尊重柏家的老人,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把她老底揭穿,赶出柏家算球。”
吴秋怡斜眼看柏世卿:“你以为你是谁?想一手遮天嘛。”
戴着眼镜的柏世卿为了圆满达到自己的目的,显现柏家不一般的实力,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他快速从院内拿了一根一米多长擀面杖粗细的短木,一头对准吴秋怡的肚子:“你跪不跪?如果不跪,我今天用棍子倒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信不信?”
吴秋怡惊骇的脸变了颜色,本能地侧身护住肚子,这可是心爱的男人的孩子,绝对不能有半点的闪失啊!她回转头望向柏世卿,渴望放过的眼神立马流露:“不知你为什么今天非要和我孤儿寡母过不去,我和你并没有冤仇。”
人群中有人开始议论纷纷“不就是下跪吗?有什么不可以的,还教书育人呢,一点礼节都没有。”
"这也太狠了吧,这一棍子下去,别说胎儿不保,大人也扛不住,不被打死才怪。”
柏世卿看吴秋怡服软的眼神与语气,马上得意:“不要以为自己做的事天衣无缝,要为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父亲的死与你有很大的关系,院子里有打扫地的痕迹,厕所有煮熟的鸡肉的碎块,一个人在院子里住了几天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肯定知道详情,只是你没有采取行动,任由事情发展,造成父亲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你自己说,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作为柏家的女人应该做的事?让你在父亲的灵前忏悔,难道不对吗?”说着话,柏世卿用短木捣向吴秋怡。
在场的人立马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关注这一棍子的结果。
别人的嘴中发出“啊”的惊讶之声,此时的陆兆镰校长再也控制不住,立马站了起来,把目光注视到灵棚前的陆世卿和吴秋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吴秋怡一个转身急走一步,短木捣在了她的腰上,虽然力度减小,但重心不稳,吴秋怡被捣栽在地上。
与此同时,康瑞君,陆兆拓与村里几位年长的老人赶到。康瑞君立马去扶吴秋怡,急切的问道:“吴老师,可伤到吗?可伤到吗?”
二龙三龙兄弟俩同时出现,站在柏世卿的面前:“你凭什么打吴老师,拿着棍,你是恶魔。”
陆兆镰校长飘着长袖,几步来到柏世卿的面前,用斥责的口气批评他:“亏你还是文化人,怎么这么粗鲁,野蛮,对一个女人下这么重的狠手。”
柏世卿轻蔑的一笑:“我认为你会像座山雕一样,没想到你还是不能控制自己不管这事。你看这里有多少男人,只有你一个男人冲在最前面,这是为何呀?”
陆校长目光如电,直击柏世卿内心深处:“做人要有最起码的良知,对一个女人紧追不放,你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对面站了不少的人,吴秋怡被扶起站立,左手触腰,一脸的沮丧与无助。
柏世卿:“做人要有最起码的羞耻,某些人为老不尊,一把年纪了还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如果要判有罪必是罪不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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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校长反驳:“不管谁犯了法,必会受到惩罚,但不是你用木棍来定罪的。”
这时,陆兆拓与陆兆庆围了过来。陆兆庆严厉的批评:“柏世卿,作为柏家的家族成员之一,你想不想把你父亲的丧事顺利的办下去?想办下去就不要拿着木棍危及人的安全。”
陆兆拓更是气愤:“拿木棍与拿凶器有啥区别?你可知道这一棍子下去有多严重,搞不好会伤及两条人命。”
已经张扬的柏世卿面对这么多的人,虚荣心与脸面让他停不下来,他把木棍直立放在手下,用右手指着吴秋怡:“不守妇道的女人就应该让她知道什么是厉害,今天不跪父亲绝对不行,要不然别人会说我柏家无人。”说着话,他提起木棍就要往前冲,就在他的老婆孩子去拉他时,南面的路上传来一声暴喝:“都让开,我看他再敢动吴老师一下。”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朝向声音的来源处,陆兆鸿领着夏临泉陆水生等同族近亲来吊唁了。雷鸣唢呐班的人见贵客来了,不再沉寂观看,纷纷拿起乐器吹拉弹。
陆兆鸿向他们一挥手,示意不要吹。张久香会意做了个手势,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陆兆鸿径直来到柏世卿跟前:“作为一名党员,你可有党性原则?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女人发难,你可知她曾是咱东陵村的老师!虽然她现在不教了,但她教过咱东陵村所有人家的孩子呀!你这样对待她,你让孩子们怎么看你?你会影响到村里每一个孩子的心理健康。你想想,一己之私,你树立了什么样的榜样?”
陆兆鸿的一席话让柏世卿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陆兆鸿把木棍从他手中夺掉,交给二龙:“二龙,把它放进灶里烧了。”
二龙点点头,拿起木棍跑进了院子。
陆兆鸿对仍站着的柏世卿大吼:“还站着,还不快去招呼客人,这就是你们柏家的待客之道吗?”
柏世卿柏世豪低着头向人群的外围走去,跪着迎接前来吊唁的客人。
陆兆鸿向张久香挥一挥手,喇叭声,鼓声,笑声,再次响彻母猪原。
陆兆鸿走到吴秋怡身边,没有去看康瑞君,亲切地说:“吴老师,没有事吧?如果觉得哪里不对,要赶紧说,防止出事。”吴秋怡转了一下身子,动了一下腰,暂时没有什么感觉,她把目光望向陆兆鸿,情绪有些激动:“陆叔,你要为我做主,如果动了胎气,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陆兆鸿安慰她:“放心吧,去休息,保护好身子。”
他用目光看一下康瑞君,没想到康瑞君正用目光盯视着他。四目相对,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话到嘴边又咽下。陆兆鸿转身向账桌走去。
陆校长迅速扫视了一眼吴秋怡,马上走向账桌。吴秋怡从陆校长的眼神捕捉到了怜爱与关怀,这让她心潮起伏。爱人的出手相助让她感受到莫大的欣慰,这也是人之至情使然。世上没有一个畜生不疼自己心仪的女人与不保护自己创造的孩子。激情让吴秋怡的内心倍加温暖,不由的升起一种豪放的铭状。她抱起孩子抬起头挺起胸,从容的走进门房。
陆兆鸿的及时出现,打消了柏世卿自以为豪壮的壮举,也让东陵村的社员们有了谈论的资本。从柏世卿并不是很明显的语言,人们判断出吴秋怡肚子的孩子,不是老大柏世俊的,而是另有其人。柏智宸的死也与她有关,但没有确切的证据。陆兆镰的再也按耐不住制止柏世卿的野蛮行为,他很有可能是吴秋怡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就是柏世卿口中所说的那位野男人。
这件事人们一直讨论了很多年,议论的重点并不是吴秋怡是不是婊子,陆兆镰是不是野男人,而是这件事是不是真实的存在。
陆兆鸿的到来,让柏家大院办事的激情空前的高涨,走到哪都有一群人跟着围着,这不但因为他是英雄,最主要的是他有一个特殊的身份,柏家的姑爷,他与美娟生了一个儿子,儿子现在在哪?无人知道。
陆兆鸿作为贵宾被安排在堂屋就坐,陆兆拓,陆兆庆与族里辈份高的老人陪同。陆兆拓看仍有空位,就指使陆兆庆,把陆兆镰叫来。本不情愿熬不过队长的三寸不烂之舌,陆兆镰在陆兆鸿旁边坐下。
陆兆拓亲自沏茶,让陆兆鸿有些被动,他站起身:“兆拓弟,不必拘礼,都是熟人喀。”
陆兆拓:“族人是族人,不是还有亲戚的一种关系吗?咱还是要讲究老祖宗留下的规矩的,有些老传统任何时候都不能丢呀!”
夏临泉端起杯子轻呷了一口:“是的,是的,老传统不能丢,不能丢。”
吃好饭后,陆兆庆以治丧委员会委员长的身份由柏雪飞陪同,找主家商谈柏智宸的骨殖葬于何处。柏世卿的回答令陆兆庆并不惊讶:“因特殊原因,父亲的骨殖与叔同样用丘子垒砌,他日时机成熟再择日入土为安。”
于是,在母猪原西北角方向一里多地柏智麟的丘子旁又多了一个丘房,远远望去就是鬼冢,让人望而发怵。
明眼人都知道,柏家后人把先人的骨殖封存在丘房里择日安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母猪原有史以来绝对奇葩之事。寻找天时地利人和的绝佳时机,不是想到就能做到的啊!
柏世豪是走的最迟的一个人,他用手抚摸着砖墙,思绪万千:“父亲,你走了,母亲彻底自由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