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生活并不是枯燥乏味,而是津津有味。赵克华现在的精神面貌与婚前相比可谓是脱胎换骨。穿衣比以前讲究多了,虽然随便,但大小得体,合身,不刻意追求颜色和款式。说话也比以前温和多了,谦谦有礼,想别人之所想,懂得换位思考了。
这些改变赢得众多部下的青睐。很多人都在思考,难道这是身边有一个美人滋润的结果吗?是爱情的魅力使然?
柏世豪走进办公室,神色异常庄重的说:“赵主任,”随即就把一张大白纸摊开展现在他的面前。赵克华定睛一看,是一张讣告,脸色骤变。仔仔细细去读内容,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这是陆世杰在珍宝岛阵亡的报告。通告是由陆世杰所服役的旅部发出的,公祭仪式和殡葬仪式将在母猪原上举行。死者临终前唯一一条遗愿就是躺在家乡的土地上。
柏世豪告诉赵克华,陆世杰所在的旅部派人到县上联系,军队和当地革委会联合主持召开公祭大会。柏世豪说:“周威武打来电话要你务必立马启动治丧事宜,不允许出现任何纰漏。”
赵克华站直了身,一种悲愤和民族牺牲精神的豪壮感油然而生。他问柏世豪:“陆世杰的灵柩什么时候运回到原上?”
柏世豪说:“明天,已由宁民县各界吊唁三天,最后召开公祭大会以后安葬。”
赵克华一脸的伤痛:“年纪轻轻为国捐躯,受人敬仰。明天一早上原迎灵车,接英雄回家,为英雄守灵。”
柏世豪提醒他说:“你可是堂堂革委会主任……”
赵克华说:“民族英雄是不讲究辈分……只要是英雄,就该得到这样的礼遇。”赵克华的脸色更加的凝重起来。
柏世豪随后开出三个问题,第一,世杰到底是姓陆还是姓柏的问题。第二,要不要把康氏找回来的问题,只要找回来,陆兆鸿就有可能跟着回来。第三,陆梦燕的安抚问题,俩人虽未结婚,但两人自由恋爱原上早已家喻户晓。
赵克华仔细端详这三个问题,望向柏世豪:“三个问题到原上商榷吧!每一个问题都不是小问题,让人民说了算,让人民当家做主。”
柏世豪:“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李晓娟回原上的安保问题。”
赵克华立马表表:“安什么保,祭奠英灵事大,和普通人一样,谁去吊唁都可以!”
一个特别会议在东陵村村部举行,破天荒邀请了老村长陆兆拓,老队长陆兆国,昔日养猪场场场长柏雪飞和村里众多耄耋之年的老者。“村中村”柏家大院也来了一位知青在旁听。夏临泉,柏蓬启,陆兆勇,李晓娟,柏世豪,克壮之人分坐两边,赵克华主持会议,他是站着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读完讣告的,在场所有不知情的人立马唏嘘,立马的心情沉重,部分老者开始老泪横流:“多好的娃儿呀,就这么没了!”
赵克华复述了柏世豪提出的三个问题,让大家逐一讨论。
柏世豪首先发言:“世杰是在柏家大院出生的,是我小叔的孩子。他是后来被婶子康瑞君带到陆家的,理应姓柏。”
有一老者提出了反驳意见:“世杰虽然生在柏家,但长在陆家,这不应该作为一件事来讨论,太明白不过。”
柏世豪立马抨击:“在谁家出生就应该随谁家的姓,种姓不能丢。”
又一老者说:“所有事都有渊源,只是有些渊源你们小辈不知道而已。如果世杰没有阵亡,还是一个好好的世杰,我相信他还是姓陆。”
柏世豪把手一挥,显得武断:“我不管什么渊源不渊源的,我就认一条,他是俺柏家大院出生的,就得叫柏世杰,必须叫柏世杰。”
大家面面相觑,陆兆国开了口,但很低调:“我说两句,我是反对我三女儿和世杰交往的,因为也是世杰亲手把我送进局子里的。回来我才知道两个小孩耍的好的很,”陆兆国近乎哭腔:“如果娃儿好好的,我自然认他是我女婿,自然就姓陆了!”
大家僵持不下,赵克华双手对桌子轻轻一拍:“这个问题就像先有蛋还是先有鸡那么复杂,不能老是争论不休,得实际解决问题。既然世杰是在柏家大院出生的,不管他在部队是什么名字,明天的挽联挽词中全用柏世杰三个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柏雪飞始终低垂着头。
第二个问题是是否让康瑞君回来的问题,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更是政治问题。赵克华眼睛眨一下,观察一人,极力做到内心平静。
一老者说:“扼臂啮指,母子连心,母亲寒心茹苦把儿子养大成人,舐犊情深,儿子战死,如果不让母亲知道,恐有悖人轮。”
另一位老者接着说:“血浓与水,人之常理,理应顺应纲常。”
柏蓬启:“还是不要让她回来,回来就会有事,兆鸿会被。”
赵克华目盯着他看,柏蓬启不敢往下说了。
夏临泉捕捉到了这个小小的细节,开始目光射向赵克华:“赵主任,这第二件事是个不小的事,也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议题。关建的一个问题,这件事处理的好与坏都与你的态度有关。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赞成康氏回来,康氏回来兆鸿就得回来,两人回来是奔丧的,是见儿子最后一面的,如果回来你就把人抓了,还议什么呢?是不是,好事也变成了坏事,这样的事如果发生,谁都受不了,明知受不了,还不如不让她们回。但不让他们回,这不是人干的事呀,谁没有爹和娘,谁没有儿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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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克华马上评判:“夏队长想让她们回?”
夏临泉马上答道:“赵主任表态,保她们回来没事,我可立马想办法叫她们回来。”
“回来也是你去叫,因为你知道她俩在哪里。”
“赵主任,”夏临泉有些央求的语气说:“表态吧,母子连心,儿子去了,母亲如果看不到儿子最后一面,就是一生的遗憾。”
赵克华转首去看李晓娟,看到李晓娟正愤怒非常不友好的看着他,他心里立即明白李晓娟的意思,必须让康瑞君和陆兆鸿回来,还要确保她们无事。
赵克华立马庄重的说:“我这里完全没有问题,谁都是父母爹娘生的,感同身受,可立即着人把她俩叫回来,事不宜迟,回来晚了可能要耽误事。我话说前头,公祭大会,我的顶头上司周威武会来参会,他有什么举动我可管不了。”
夏临泉站起,目含感激:“谢谢赵主任发话,只要你同意了就行,周威武那边我们小心行事。我走了,其它什么事你们议吧”
赵克华指着夏临泉的背影说:“东陵村最精明的人,当年救走陆兆鸿和陆兆镰的人肯定就是他,藏得真深。”众人面面相觑。
第三个问题是安抚问题,赵克华首先表了态:“不管陆梦燕与柏世杰谈了多少年恋爱,一个事实,没有结婚就不是军人家属,就不能享受军人家属抚恤待遇,他的父母可以,”他把目光盯向陆兆国:“你不能在今晚之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女儿,要在灵杦入了村口之前告诉她最为合适。否则晚上知此事之后不知会疯狂到什么程度呢!”
赵克华把目光望向陆兆勇:“你今晚就安排几位和陆梦燕同龄的姐妹,防止她一时不能接受现实而失神过度。”
陆兆勇点点头。
会议还安排了其它事项,未尽事宜,由明天的专委会临时高效解决。
众人全部散去,柏雪飞仍坐在原位,没有抬起头来。看到昔日的老婆和别人出出进进,他往日的精气神全都跑路了,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寅时三刻,村子里的狗狂叫了大约半个小时,随后就恢复了寂静。
天很快微曦,陆家大院,夏临泉打开了院门,身后又走出两人,三人一同向陆福娃家走去。后面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兆鸿和康瑞君夫妻俩。
原来,夏临泉知道时间的紧迫性,必须在陆世杰的灵杦到来之前把康瑞君接回来。从村部出来,他叫上陆天元和柏钢键就上路了。
陆天元和柏钢键问上哪哒,有什么事?夏临泉说:“走哎,问啥哩,明天你们就明白哩,咱母猪原出大事哩。”
走了一里地,夏临泉感觉不妥,没有告知梦雪自己上哪去,如果晚上不见他到家到处找自己咋办?正焦急之时,迎面碰到?篮子割草的拜把兄陆福娃。福娃一脸的憨相,问他:“哥,你去哪哒?带俩人,慌里慌张。”
夏临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正寻人不着呢,你回去,晚上让二龙三龙芙蓉到俺家陪梦雪去,我恐怕要天亮才能回来。记住了,别忘记了。”
说着话,夏临泉三人已走远,福娃站在原地傻愣,当个啥球队长嘛,整日个白忙活,连一块钱的工资都不要,瞎熊货。
夏临泉三人天黑之时已上了山,凭着记忆寻找树刻的印记,找到陆兆鸿与康瑞君,两人对三人的到来非常的惊讶,认定村里发生了大事才让两人回去的,夏临泉点点头,让两人随便收拾东西,马上下山。
康瑞军走了几步又止步:“夏叔,兆鸿哥回去能行吗?如果被逮到怎么办?”
夏临泉:“放心吧,回去就没事,要是有事也不会让他回去,早安排好了。”
陆兆鸿非常冷静,陆天元和柏钢键再也沉不住气了:“你说我们都跟你跑一夜了,腿都快跑断了,到现在还不知什么事,你说这是什么事吗!”
夏临泉明显的不耐烦:“不是跟你们讲过了吗?明天,明天就知道哩。”
陆天元在旁边的大石头上一坐:“你不讲我们就不走哩!”
夏临泉白了他一眼:“爱走不走,不走拉倒,这山里可是有熊出没的哟!”
三人走远拉开了距离,柏钢建左右瞅瞅漆黑的山林,好像马上就有熊扑上来一样,他“啊呀”一声,两人惊恐的迈开步子,就向夏临泉三人追去。
回到家已经是寅时,夏临泉让陆天元和柏钢键回去睡觉,让陆兆鸿和康瑞君在厦屋休息,什么事天亮了就会知道。
他回到上房里屋看到芙蓉睡在梦雪的旁边,梦雪刚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倒在梦雪的脚边就睡着了。梦雪起来给他脱了鞋,盖了被子。
夏临泉只睡了一个多小时,掀开被子就下床趿鞋。梦雪禁不住的问:“夏三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折腾一夜都没睡觉。”
夏临泉无限伤感的说:“告诉你,你可得挺住,千万不能哭,哭伤身子,因为你怀有身孕。”
梦雪点点头:“为孩子好,我坚决不哭,什么事能让我哭?我爸妈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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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临泉直视娇妻的脸:“兆鸿和芙蓉的娘都回来了,世杰阵亡了,上午八时灵棂就会运回原上。”
梦雪马上捂住了嘴,随后就“嘤嘤”的哭了起来!这一切来的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夏临泉看着悲痛的妻子,这个坏消息又不能不告诉她,告诉了她心中难受之极在所难免啊!她拥了一下梦雪算是安慰,把兆鸿两人叫醒开了院门就朝陆福娃家走去。
在路上,他们碰到在路中央站立的陆兆勇和柏蓬启。五人一同去往福娃家,此时天已大亮。
陆福娃开的门,穿着深灰色手工纺织的粗布棉衣,大裤裆,大裤腰,对襟棉衣的布扣尚未完全扣上。看到门口站着那么多的人,其中还有昔日的妻子和原上英雄陆兆鸿,他惊呆了:“什么,事,这么早?夏哥,你昨晚到哪哒?”
话没说完,一行几人就进了院子,康瑞君看到了昔日丈夫的寒碜,心情难免低落。夏临泉好像头重脚轻,难以支撑身体,他搬了个板凳坐下,色声俱沉且悲痛:“昨天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为了不愧天,不愧地,赵克华主持在村里开了一个会议,会议的重点就是把康瑞君和陆兆鸿叫回来。”
陆芙蓉从门口一闪而过,看到了娘亲,一路飞奔,并不是很合身的绿色裤子束缚着腿撒娇却带着颤音的喊道“娘……”与伸出双臂迎接她的康氏抱在一起。
这时二龙,三龙也跟着从夏临泉家回来了,母子重逢,两个孩子特别的青涩,在母亲身边腼腆。
五儿跄跄踉踉从楼上下来,看到母亲之后,没有顾及任何人的眼神,直视康瑞君。
康氏伸出一个胳膊把五儿搂住,五儿在她腋下发泄似的喊了一声“娘”随后便抽泣起来。
陆兆鸿镇静的说:“叔,你说吧,什么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夏临泉。夏临泉扬起手,悲痛到极点:“咱世杰娃没哩,在珍宝岛与苏联人打仗阵亡哩!”
反应最快的是陆福娃,他“啊”了一声,当看到陆兆勇和柏蓬启的表情与夏临泉一致时,无意识的从板凳上歪向一边,整个身子倒在地上,禁不住泪水满面:“我的娃呀!这可让大咋活呀……”
康氏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整个身子站立不稳,往后缩倒在地上,双手拍打大腿,情绪崩溃:“我的儿呀,我的儿呀!你咋就抛下娘去了呀!娘愧对于你呀!娘不该让你去当兵呀……”
几个孩子相继哭泣起来,场面一度无法控制。
陆兆勇和柏蓬启都留下了热泪,邻居们听到哭声都跑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当问及是世杰在战场阵亡的时候也都留下了眼泪:“那可是听话又懂事的孩子,母猪原上的好苗子,就这样说没就没哩,多可惜!”
正当阴霾和悲戚笼罩着整个院落时,陆梦燕突然出现在大门外,她双手扶着墙,瞅见院里那么多的人,其中有世杰的娘亲康瑞君,立马明白了事情的真实性,悲伤让她难以自控,三步一停,跄跄踉踉扑向康氏,在她的身前扑倒,撕心裂肺的叫道:“娘,”那挺直的腰杆就再也挺不起来了。
康氏的眼被泪水模糊视线,她伸出手把梦燕揽在怀里,俩人抱在一起恸哭。
这时,从后面跑进来五六个女孩子,陆兆勇怒视着她们,五个女孩子怯怯懦懦的止步。
原来,陆兆国早早就开了门,陆兆勇找来的五六个女孩早早站在门口等待。梦燕问为什么这么早来她家玩,几位从小到大的玩伴不说话,陆兆国慢吞吞把实情说了,梦燕不信,拼命往世杰家跑去……社事骤变,让人难以接受的痛!
这是母猪原上不比陆兆楷阵亡逊色的隆重的葬礼。整个葬礼议程由一个叫做“柏世杰治丧委员会”的权威机构发布和组织。陆世杰生前所在的黑龙江省军区指派的郝旅长为主任委员,宁民县革委会主任周威武和东陵镇革委会主任赵克华为副主任委员,东陵镇十个村子的村主任和社会各界名流,权贵共有30多人列为委员。
陆兆鸿,夏临泉,陆兆勇,柏世豪,柏蓬启,柏雪飞,陆兆福,陆兆国,陆兆拓都被列入名单。所有白事具体的安排,比如打坑,箍墓,搭棚,借桌椅板凳,洗碗,洗菜,杀猪,淘粮食,磨面,垒灶烧锅等杂事全有柏陆两姓家族的社员承担。
赵克华和柏世豪,夏临泉三人在陆世杰家接待了郝旅长和宁民县派来安置这场葬礼的官员。
赵克华表现出少有的内敛和随和,对所有来宾提出的新式葬礼的参言全部接受,只是特殊的强调:“虽是新事新办,咱也不能忘了传统。”
随后,他指使夏临泉去柏家大院去敲锣,调动全村所有人的能动性,争取把这件事办好,办成原上所有大人孩娃心中永远铭记的大事!
“咣,咣,咣,咣,”可以直达云端又可穿透骨骼的锣声响彻东陵村的所有村巷。人们听到锣声,闻知敲锣的缘由后,不约而同奔向福娃家,几乎无一家例外,把福娃家围的水泄不通。显然,他们已经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以及知晓明白聚在一起不同寻常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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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临泉向所有人说:“世杰在对苏作战中阵亡了。”
所有人立马惊讶和悲戚。陆兆勇接着说,声音近乎哭腔:“自从柏智麟逝去,东陵村这面锣就再也没有敲过哩,今天用这面锣把大家召集过来,是想告诉大家让大家明白,母猪原上最漂亮的后生没有哩!”
陆兆勇掩面哭泣,所有人也都表情严肃,身形保持原地不动。
夏临泉接着说:“把大家召集过来,是想告诉大家,世杰是陆福娃的娃,也是咱东陵村的娃,大家务必把咱娃的后事办好。”
柏世豪激昂且悲泣的说:“柏世杰是咱母猪原的骄傲,咱以他为荣,把事办好,必须把事办好。”
早有人迫不及待的说:“你们说咋办,快安排人吧!”
柏世豪提出建议:“一人办事,十人掣肘,一人帮十人难,十人帮一人易,咱提前登账记款,多少不限。咱得给怕世杰挂一杆蟒纸,用这些钱招待各方宾朋,减轻或解除福娃叔的负担。”
柏陆两姓一过性全部同意。夏临泉一口气点出十几个人的名字:“你们十几个人打墓箍墓,一半人先去打墓,一半人去拉砖,拉了多少砖?把砖数记下来。墓道打成,砖可能也同时拉好,你们再合起来把墓箍起来。”
话音刚落,就有人问了:“夏队长,这墓室打在哪里嘛?你们不吱应我们咋干活嘛!”
夏临泉一时可难住了,对呀,这墓道打在哪吗?
柏世豪看出了端倪,马上说到:“柏世杰生在柏家大院,当然打在柏家的祖陵里了,在我爸和我叔之前,选一最佳位置便是。”
有老者就说了:“陆家的子孙就应该葬在陆家的陵地,天经地义。”
正在大家争得面红耳赤,难分难解之即,夏临泉把这事和拜把兄弟福娃和康氏说了,福娃尚未表态,康氏还在揣摩之即,陆梦燕却木纳地开了口:“不行,生身没有养身重,世杰生在柏家却长在陆家,与陆家情深似海,世杰的骨殖必须葬在陆家的陵地,”声音斩钉截铁,有力度,更有强度,院里院外的人听的干干净净,赢得一片赞许声。柏世豪不言语了。
夏临泉给柏雪飞安排了一个管钱的差使,让他打起精神,不能有半点差错。帐桌上的钱必须与实收的钱一分不差相吻合,否则就是办事不利。
记账的不再是徐家园的徐炜昱了,因为“村中村”的知识青年个个毛笔字写的龙飞凤舞,奔放豪壮。
夏临泉继续安排十几个人搭灵棚:“灵棚怎样搭法?按照院子的长宽比例搭南北长形的。鉴于各人各行其道,灵棂八点左右运回原上,在这之前务必搭好。”
夏临泉又一一点名谁几人垒灶台,谁几人淘麦子磨面,谁几人逮猪杀猪,谁几人清理杂物,谁几人借桌椅板凳,谁几人端茶送饭,谁几人洗菜,涮碗……布置的头头是道,井井有条。没有他想不到的,就连白黑蟒纸的木杆插在何处和由谁来插也都指定了。人们不由的佩服他的办事能力……
一切都在悲戚的气氛下紧张的进行,哭干了眼泪的陆梦燕抱着康氏的腰,像个很小的孩子不肯松手。陆芙蓉在依靠着梦燕姐站立,五儿站在娘的旁边像一个小战士,但面情僵硬。
陆兆勇与几位老人商量灵棚搭建的位置,柏世豪不间断的接待和招呼临近村庄慕名而来的世杰战友的家属和友人。仨人不忘把主要工程的进度汇报给主家陆福娃。陆福娃像一个大病未愈的人合衣躺在厦屋的床榻上,哭肿的眼泡挤住了瞳仁,表现出对如何办丧事了无兴趣:“世豪,临泉哥,兆勇,你们觉得咋合适就咋办吧,你们觉得合适,我就觉得合适了,你们放心的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