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的发生有其必然的巧合,也与其长期养成的生活习惯或者素养密不可分。徐炜昱自幼随父养成节俭的习惯,从不大吃大喝,身上的衣服都能穿十几年都不舍得扔掉。当年与吴秋怡谈恋爱也只是给她送过红苕,糕点。如果能大方果敢一点,也许吴秋怡会对他有所改观,或者被金钱捆绑而委身于他。就是因为他的节俭和他水桶一样的身材让他结婚迟了很多年。如果不是遇到逃荒的马春花娘俩,此生打光棍也不是没有可能。
徐炜昱猝死的这一天是北约军事集团轰炸我南联盟大使馆致使我三名工作人员被炸死的当天。当五月七号新闻联播主持人那悲愤的声音传遍中华大地时,群情激愤,人人愤慨。徐炜昱的丧事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话说出事的当天早上,徐炜昱把自行车从屋内推到院子里,并拿出破旧的手提包挂在车龙头上。马春花问他干什么去,徐炜昱告诉她:"学校都十个月没发工资了,老师们的情绪非常不好。我作为一校之长,责无旁贷。我和别的学校的老师约好了今天到镇教委讨要说法,争取把工资早日要回来。"
马春花:"你这样做属不属于带头闹事,会不会受到上边的惩罚?"
徐炜昱:"放心吧!反映情况过后我就回来,不耽搁时间。"
徐炜昱与其它村的小学校长在东陵镇政府大院内汇合后,简单的达成一种共识,讨不到说法谁都不回去。
六七个人形成一个队伍来到镇教办室,六个人在同时办公。其中一个中年女性接待了他们,仔细听了他们的陈述后,中年女人一脸无奈的望着他们:"你们急,我们比你们更急,我们的工资也半年多没发了。据听说县上正在开会研究此事,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要不你们去镇长那里问下相关情况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行人来到镇长办公室,史楗人对他们的到来心不在焉。为了照顾各方情绪,他还是静下心来向所来的校长们耐心讲解为什么十个月没有发工资的原因:"各位老师,你们都是文化人,历史你们比谁都清楚。古代的财政收入都是由赋税和土地提供。做生意的要交税,种地的要交农业税,现在是普遍农民不缴税。有一部分本分的农民,他们缴粮,这些粮食根本不足以支撑财政分配,这已经形成耳熟能详的事实。农业税缴不上来,政府分配到农村的资金就不到位。资金发不了,自然灾害应急基金一分都拿不出,更别说村里的孤寡五保户老人了。我们也是一样,几百口人的镇政府工作人员也是没有发工资。你们也不要急,上面已经在开会研究,最近就会有办法出来。只要资金到位,首先要保证你们教师队伍的工资优先发放。″
一位小学校长与史楗人对话:"你也不看看你们镇里的编制,一个小小的镇政府起码有几百人在工作,有这个必要吗?照这样的情形,发不起工资是正常,会形成恶性循环,就像疮,早晚会脍脓。"
另一位老师:"去年发大水,颗粒无收,这些我们都清楚。现在的工作重点应该是砍掉一批无用的工作人员。他们是挂职空饷拿钱,不拖垮政府的财政才怪。是该改革的时候了。"
史楗人:"改革了呀!人民教师统统纳为教育部门编制人员,等等等等都在改革的路上。"
徐炜昱没有发言,其实他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但他没有说,这就与他平时的素养成正比。在大是大非方面,他不想以自己的言行来影响自己的生活,做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比较好。他来镇政府要钱,表面上是为所有的老师讨要工资,何尝不是想要自己那十个月的工资呢?能把十个月的工资一下子拿到手然后交给马春花,是他这十个月里心里一直期待的事情。
从镇长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几位老师合意到金家饭店去喝一盅,交流交流经验,用公款吃喝报销。在其他几人的一再挽留下,徐炜昱一意孤行说家里还有事,不能和他们在一起吃饭,必须在中午前赶回去。
这个时候,乌云黑压压的卷过来,紧跟着就是风沙走石,一场暴雨马上就要来临。其他几位老师有的摇摇头,有的叹气,真是一位小气的小学校长,连到饭店搓一顿都不愿意花这个钱,何况是公费报销都不愿意,真是与众不同的校长。
徐炜昱骑着自行车看到街道上很多急匆匆行走的人们也想着回去。一想到话已经说出去,为了面子,就用力的去蹬自行车。驶出三四里的时候,暴雨如期而至,立马泥泞了道路,直至车轱辘上沾满泥土。情急之下的他,懊恼加悔恨,两者叠加在一起让他血往上涌,脑袋一片昏昏然,自行车倒在一边。就在倒下去的这个地方,结束了他从不张扬克勤节俭的一生。
徐炜昱追悼会在傍晚进行。
两个帐桌,不停的登记前来吊唁人的资金数额。雷鸣唢呐班全体联动吹奏低沉哀婉的哀乐。乐声向外传播,冲破母猪原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