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卿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牧大人,”沈忱溪躺在他身侧,问道:“你可知,这朝堂之上,最难的是什么?”

“立足。”

沈忱溪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深邃,“不,最难的是,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中,始终保持一颗初心。”

牧云卿轻笑一声:“沈大人还同我讲起道理来了。”

“牧大人莫要取笑我,”沈忱溪一本正经地说道:“沈某所说,皆是肺腑之言。”

“那沈大人以为,何为初心?”

“初心……”沈忱溪目光变得有些迷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自然是为了百姓,为了江山社稷。”

“那你自己呢?”牧云卿淡淡道。

沈忱溪微微一怔,“牧大人是想问,牧某的初心,是否也是为了自己?”

“不,”牧云卿悠悠道:“我是想知道,除却初心以外,你可曾想过自己的出路。”

“出路?”沈忱溪垂眸思忖片刻,缓缓抬起头,试探道:“牧大人的意思是,沈某在这朝堂之上,可有退路?”

牧云卿点点头。

沈忱溪心下一紧,莫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按理说他不该这样问,也没理由这样问。

他素来藏的很好,断不会被他发现。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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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卿同样在试探他。

想到此处,他轻笑一声,佯装落寞道:“牧大人说笑了,沈某既已入朝为官,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来退路一说?”

“你倒是想得开。”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官之人自是不可推脱。”沈忱溪正色说着,拨弄着篝火的木棍突然断开,火星溅到手上也仿若未觉,“本官早已做好了为朝廷鞠躬尽瘁的准备。”

牧云卿抬剑将木棍撇开,又懒懒靠在石壁上:“朝堂有你这样的人,牧某也好放心躲懒了。”

“牧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沈忱溪唇角微微勾起,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我二人,可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又怎可躲懒?”

“中流砥柱?哈哈,”牧云卿嗤笑一声道:“可别是旁人眼里的眼中钉。”

沈忱溪只是淡淡一笑,“就算是眼中钉又如何?只要能为百姓谋福祉,为江山社稷尽忠职守,就算被人诋毁,沈某也在所不惜。”

“沈大人这般大义,倒显得我格外狭隘了。”

“牧大人言重了,”沈忱溪摆了摆手,神色认真,“沈某也知道,你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

牧云卿摇头笑笑。

真探究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

“牧大人,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好。”牧云卿应了一声,背过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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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窟窿

外面冬雪骤停,隐约听见风的呜咽声。

瞧着风雪似是小了许多。

暮颜将身侧的人扶起,“趁现在风雪小了些,我们快些离开吧。”

“不行……我不能拖累你,”林知序道:“你快走,我在身后掩护你。”

“我若想逃,何需你掩护?”暮颜使力将人一把拽起,“别废话,跟我走!”

林知序只得任由她拖着走。

此刻已然五更,夜色如墨,浓云低垂,缓缓于夜空游弋。

凄凄冷风拂过,树影凌乱摇曳,簌簌之声杂糅着时高时低的虫鸣,仿若细雨飘洒,连绵不绝。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中前行,暮颜警惕地看着四周。

如今天还未明,保不齐黑衣人会再次现身。

果然,才行百步之途,黑衣人就骤然现身。

暮颜将林知序拖到枯树后,低声道:“想活命就别出声。”言罢上前迎战。

黑衣人见她孤身一人,眼神里满是挑衅。

“呵,自不量力。”他轻嗤一声,继而率先发动攻击,剑如游龙直刺暮颜面门。

暮颜侧身一闪,反手一剑削向黑衣人的手臂。

黑衣人迅速回撤,紧接着又是一招横扫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