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是在医院附近的一家茶室。
出来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天空飘起大雪。
鹅毛雪花飘飞在柔和的路灯光晕中,为沉寂暗淡的夜色注入大自然的鲜亮色彩,为深夜里的踽踽独行者平添尘世的多样鲜活,林烟看那路灯光里飞舞的雪花,似乎比之前每一次都缥缈瑰丽。
时间太晚,超市都关了门,购买年货的计划不得已泡汤。
林烟婉拒林母回林家看全家福的提议,她和庄择今在二十三点前回到了望妻山。
一天时间,望妻山大变了样。
对面山峰亮了起来,夜光雪山重现。
沿途的路灯全都换成充满节日氛围的古典方形灯笼吊灯,表面绘着戏曲元素的卡通人物,整个灯以传统大红为主色调,灯光一照,戏曲小人儿活灵活现。
不止路灯。
道路两侧,路灯与路灯之间,亮起一排排造型各异的兔子花灯,或憨态可掬、活泼跳跃,或优雅从容、姿态优美。
头顶的道路正上方,也挂满兔子花灯。
整条路变成绚烂的花灯通道,从山脚一路延伸至别墅,延伸至果蔬园、跑马场、山顶另一侧的滑雪场,延伸至山上的每一条路。
远处看,蜿蜒的道路被点缀成明亮璀璨的流淌灯河,美轮美奂。
铺满路的锦绣花灯绚丽夺目,林烟想起了陈野。
和陈野认识那年的春节也是兔年。
陈野亲手为她做了一只可爱又漂亮的兔子灯,他们一起进山砍的竹子,陈野背着她翻越两座山,劈竹篾的时候陈野的手被锋利的竹篾划破,流了很多血。
那年,她八岁,陈野十六岁。
竟然已经十二年这么久了。
“感动哭了?”
男人带笑的打趣入耳,林烟陡然回神。
眼前不知何时蒙上了朦胧水雾。
“嗯。”她闷闷应声,飞快抹掉眼角的湿润。
真是,怎么想起陈野那个疯子。
“很好看。”林烟露出一抹欢喜的浅笑。她是林洛宝,不是妓女的女儿,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
车刹停。
在林烟困惑的注视中,庄择今推门下车,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的门,探进上半身替林烟解开安全带,朝她伸出手掌,“下来。”
原来是要走回去。
纤小的手搭上温热大掌,林烟由庄择今牵引着钻出车门。